小紓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他能感覺到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一個寬大的胸膛包裹著他。隻是那胸膛冰冷得很。小紓小心翼翼地轉過身，抬起頭來就能看到將軍那張放大了的俊臉。將軍的呼吸都沒有溫度了。明明前幾日還像是個火爐一般的人，怎麼又發起了冷來？
    小紓往將軍的懷裏鑽，把耳朵貼在他的心口處。那心跳太微弱了，隻剩很緩慢很緩慢的跳動。
    將軍這是怎麼了？
    小紓往上挪了幾寸，讓自己對著將軍的臉。將軍摟他也並不是很緊，但他往上移也費了些功夫。
    將軍的睫毛很長，像是蝴蝶的翅膀。小紓吹了一下，那睫毛就輕輕地抖動著。小紓覺得自己身上有些發熱了，特別是耳根子，熱熱的。
    將軍的嘴唇很幹，嘴角的地方似乎還有小小的血印子。小紓覺得就像是有人在推自己，他腦袋往前，小嘴就親在了將軍的大嘴上。將軍的鼻子很挺，把小紓的鼻子碰疼了。但疼痛應該也是相互的，滎暉突然睜開了眼睛醒了。
    小紓隻覺得自己的腦袋熱烘烘成了一大團漿糊，什麼都沒法想。
    滎暉清醒得快，就摟緊了小紓，輕輕地咬著他的唇。
    小紓愣在那裏，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將軍很溫柔，很溫柔。他隻是親著小紓的嘴，卻沒有其他的動作。將軍的嘴好冰，小紓想，但很舒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紓漸漸覺得有點呼吸不暢了。滎暉終於放開了他，小紓低著頭不敢看將軍的臉。
    滎暉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了，恢複了些許溫度，喃喃道：“小紓，小紓……”
    小紓羞澀地把腦袋埋在將軍的脖頸處。
    滎暉把他摟得很緊，問：“你的手可還疼？”
    小紓這才感覺到自己的左手手背火燎火燎的疼。但他不想讓將軍擔心，就搖了搖頭。
    “小紓，抬起頭來，讓我看看你。”滎暉在他耳邊柔聲說，說得小紓耳朵軟軟的。
    小紓抬起了頭，將軍的眼睛就像是深淵一般，瞬間把他的魂吸了過去。他覺得自己的臉肯定是紅透了，幸好現在是晚上，將軍應該看不出來吧？
    “害羞了？”滎暉笑著用自己的鼻子碰小紓的鼻子。小紓想往後退，但身子被將軍牢牢固定住。
    滎暉趁勝追擊，又親住了小紓的嘴。他用舌頭把小紓的唇齒打開，輕輕地吮吸著，描繪著。小紓的腦袋就想要炸開了一樣，全身熱到了一個極點。
    滎暉卻在這時放開了他，猶豫著有些憂傷地問：“你現在可還願意？”
    小紓就像著了迷一般的，死死抓著被褥，鄭重地想了好一會兒，終於微微地點了一下頭。
    滎暉愣了一下，就笑了，笑得就像窗外的雪花，有些蒼白，但卻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一下省略一萬字……）
    小紓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過後了，他渾身都疼，特別是雙腿之間。但身上卻幹爽得很舒服，可能是因為穿著將軍給他換上的幹淨裏衣。這是將軍的衣服，他穿著太大了，但他喜歡這衣服上的味道，十一的味道。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了，但小紓累得連眼睛都睜不開。可能是因為昨晚哭得太多了，眼睛好疼。全身都好疼，再也不願意了，好疼。小紓覺得自已又要被疼哭了。原來是因為會很痛很痛，所以將軍才問他願不願意的。小紓想，以後就不願意了。但想到昨晚的情景，小紓的腦袋就又開始發熱，也有……也有很舒服的時候吧？所以如果將軍再問他的話，他該怎麼回答呢？小紓糾結了。
    “如果醒了的話就喝點粥吧。”一個沙啞的聲音。
    小紓勉強睜開了眼睛，那人竟然是清水。清水大概是昨天哭了太多，眼睛腫了，聲音也啞了。小紓肚子很餓，就勉強支起了身子。腰疼得像是要斷了。
    清水沒有說話，端了一碗菜粥坐到床邊，慢慢地一口一口喂給小紓吃。小紓吃著粥，也能隱隱感覺到清水眉眼間透露著傷心。但他不能問，他隻能乖乖聽話，把菜粥吃個精光。
    “還要嗎？”清水淡淡地問。
    小紓點了點頭。
    清水又端來一碗菜粥喂給小紓吃。小紓不知道清水為什麼傷心，隻能抓著他的手想表示安慰。但清水很快就避開了小紓的手，淡淡地說：“你快吃吧。”
    小紓吃完後，清水什麼話也沒有說就離開了。
    清水這是怎麼了？小紓想。
    小紓累得很，又躺在了床上。將軍的床又大又軟，還香香的。小紓就躺著發呆，將軍什麼時候回來呢？他也是倦得很，就又睡著了。這次他睡得很輕，但卻做了夢。他夢到有人拉著他走進了森林裏，走了好久好久，還是看不到出路。那人的手很大，但卻是冰冷的。小紓的手被拉得痛了，但怎麼也掙脫不開。這場奔走就像是走了一百年一樣，沒有一刻的停歇。
    小紓再次醒來是因為左手被夢裏那人拉得太痛而痛醒的，身邊正好是將軍在給他的左手手背上藥。
    “你已經睡了一天了。”滎暉看他醒了就微笑著溫柔地說，“現在都已經入夜了好久，可能已經戌時了。”
    小紓對時間是沒有什麼概念的，隻知道自己應該是錯過了晚飯的時間，肚子都餓得扁扁的。
    滎暉看小紓無力的樣子就知道他是餓了，說：“看你睡得香，我就沒叫你起來。桌上都給你準備好飯菜了，你先喝藥，過一刻再吃飯。”
    小紓點了點頭，勉勉強強地喝下滎暉喂給他的藥。嗚，好苦！很久沒有喝藥的小紓都快哭了。
    滎暉看小紓要哭要哭的樣子，就把他輕輕攬在懷裏，說：“乖乖喝了藥，手上的傷才好得快。”
    將軍的胸膛又恢複了溫熱。小紓貼著將軍的胸膛，能感覺到將軍的心跳有力了許多，心中欣喜，就乖乖地一口氣喝光了藥。
    將軍放下了藥碗，把小紓抱起來，給他披了一件襖子，摟著他坐到軟椅上。桌上擺了很多豐盛的好菜，但內容還是很清淡的，沒有辛辣。
    滎暉是好興致，一口一口地喂小紓吃飯。小紓有點不好意思，但拗不過將軍的盛情。這小紓雖然是餓，但身子骨小，吃得自然就少。這沒有幾口的功夫，他就吃得很飽了。
    “你也吃得太少了，難怪長不高。”滎暉若有所思，問：“我似乎沒問過你的年歲，你今年可有十四了？”
    小紓破浪鼓似得搖著頭。
    這就輪到滎暉驚訝了：“你不會才十三吧？”
    小紓還是搖著頭。
    “你到底多少歲了？再往小的話我會慚愧死的。”滎暉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竟然和這麼小的孩子……
    小紓認真掰著手指：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是十六了。
    滎暉還是驚訝：“你竟然有十六了？”
    小紓點了點頭。
    滎暉笑道：“我還真沒看出來，去年一直想著你也就十二三四，今年十三四五也差不多。竟然已經十六了。你可真是沒好好吃飯吧，就這樣一幅小身板。想我十六的時候，也高出你一個頭，都可以百步穿楊了。”
    小紓聽著就有些不高興地別過臉。
    滎暉就哄他：“其實這樣也好，我喜歡你這樣的小巧，可愛得緊。”滎暉手腳不老實，貼近小紓想親他。小紓和滎暉都親過好多次了，也就沒有了當初的羞澀。正在意亂情迷的時候，殿外有了不和諧的聲音。
    “將軍，胡大夫求見。”是衛士隊長的聲音。
    滎暉隻好不舍地放開了小紓，把他抱回了床上。
    “讓胡大夫進來吧。”滎暉整理好了衣衫，說。
    胡大夫在軍中行醫多年，很得滎暉的敬重。當初士兵們在觀星台把他救下時，就是胡大夫第一時間為他治療心口的傷的。如今夜裏來訪，應該也是重要的事。
    “老夫拜見將軍。”胡大夫很講究禮節。
    “胡伯，你就不必多禮了。”滎暉淡然道，“我們之間有什麼事直說就行。”
    “老夫和太醫院的李太醫私下交好，聽聞將軍的傷不見大好，心中憂慮。當初在觀星台救下將軍，就見將軍心口之傷已然致命。但將軍吉人自有天相，竟死而複生，令老身驚歎。今日在太醫院聽聞李太醫說起將軍胸口血流不止，而且又吐血不斷。老夫心中憂慮非常，特來為將軍請脈。”
    胡大夫說得懇切。滎暉也不好推脫，就伸出了手來，說：“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