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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趙丹第一次來新鄭,這個原本鄭國的國都,也是韓國唯一可以用來振奮人心的理由了,由於趙丹覺得穿一身趙袍去見韓桓惠王不太好,反正落腳在楚國驛館,命人拿來一套紅得熾熱的楚服,韓國的天氣沒秦國冷,陽光還有著,暖意,但趙丹還是執意在外穿了件薄鬥篷,戴上帽子,跟著韓侍,步履匆匆的行向韓宮。
    或許是趙丹見多了趙國百姓自信昂揚的樣子,在打量新鄭人臉上深深的憂愁時,還有些不適應,一個經常隻有被挨打的份的國家,他的百姓又怎麼會從心底有所愉悅之情?就算楚魏來救,趙國也未落井下石,新鄭人的臉上綻開的笑容也隻是在得知國都不會被攻破後的一時舒心罷了。
    這個時代啊。。。趙丹正心裏感慨,就已進了比起秦王宮來不顯恢弘的韓宮,韓士青色的鎧甲在陽光下倒也顯得生機勃勃,不過一副倦怠的模樣,就不得不讓那大打折扣。
    “宣,楚國使節覲見!”
    趙丹以為韓桓惠王親自出殿迎接作為救星的自己,不過放眼看去,除了把守在殿外的韓士對他的到來表示由衷的歡喜時,殿裏一片下馬威的樣子。
    靠。趙丹又邁上那作死的台階,自己身上的紅色與韓士的綠色剛好應上了一句話,紅配綠,醜得哭。可那日在臨淄,之所以讓楚國用土黃色的色料,完全是為了跟同尚火德的魏國區分開,這時候魏國援軍怕都還沒到邊境,自己隻能不得已而穿之啊。
    好不容易爬上一百級階梯,趙丹累的直想喘氣,可當著殿內韓國君臣的麵,又覺得十分不好,隻好硬著頭皮走進殿去,對座上的韓桓惠王躬身行禮,有些上下不接氣地道:“楚。。楚使。。。見過韓王!”
    韓國上下好像都聽出了趙丹的氣虛,讓趙丹緩了一會兒,韓桓惠王才開口道:“楚使辛苦,未曾歇息,便被寡人召來,可楚國此次來援,寡人實在過喜,望楚使見諒。”
    你當然驚喜了,我可是無緣無故被捅了一箭啊!這恐怕更讓你高興吧!
    “韓王客氣,楚國是看在韓國與趙國原自一家,遂才出兵援矣。”趙丹始終沒有摘下帽子,也用寬大的袍袖擋住自己的麵容,這讓韓桓惠王很奇怪,但誰叫人家是救星,一不小心得罪把楚軍又搬回去就不好了。
    韓國臣子一聽趙國名號,瞬間議論紛紛,韓桓惠王也覺得自己好心好意巴結秦國,這秦國還往自己身上潑髒水,一時間也憤怒不已,幹咳幾聲道:“這秦言我大韓做出刺殺趙王之事,著實可恨!望楚使告之楚王,我韓國,絕不會做出此等下事來!”
    “對!”韓臣趕忙附和,趙丹聽得是心裏冷笑連連,我當然知道那一箭不是你幹的,你讓楚國知道有個屁用啊。
    “韓王此言,臣記住了,隻是我王有言讓臣帶與韓王,望韓王遣退左右,臣方能稟之。”趙丹可不想連著這群韓臣們一起坑,韓桓惠王聽趙丹語氣聽堅決的,也就妥協,揮手讓眾臣下去,可趙丹還是不開口,又把內侍都趕出去。
    “楚使這下可能言之?”
    “當然。”
    趙丹見殿內就剩自己跟這榆木腦袋,也就輕鬆地摘下帽子,直視韓桓惠王,道:“臣要稟告的是,韓王當著丹一人言毫無用處,天下不知,秦任是仁義之師,伐韓有道。”
    “趙!”韓桓惠王心裏的喜樂勁瞬間化為臉上震驚,驚呼一聲,張大了嘴巴。
    “韓王何須如此驚訝,想我武靈王,還扮使去秦,我趙丹來你這新鄭,有何不可?”趙丹對韓桓惠王笑出暖男的笑意,以安撫韓桓惠王的玻璃心,哪想韓桓惠王再也坐不住,疾步走到趙丹身邊,握住趙丹手,扶著趙丹的肩,痛哭起來。
    我去,你這是找到了訴冤的知心哥哥還是咋的?
    “韓王。。。這是作何?”
    “趙王啊!你可要信寡人啊!寡人。。。寡人哪會命人做出那等事情!全。。全是那秦王血口噴人!”韓桓惠王說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聽得趙丹直起雞皮疙瘩,故作言此任怒一般,推開韓桓惠王,負手低言:“口說無憑。再者若不是你與魏趙心存二心,暗地與楚國通聯,妄想趙秦通吃,何會有現今的苦頭?”
    韓桓惠王聽趙丹一句言出他在暗地裏做的事,也就擦幹了眼淚,懺悔道:“趙王也應知曉,我韓地處中,若不多尋庇佑,怎能生存在這亂世之中?”
    “你這就是不信任寡人,不信任趙國!枉我趙國,還念手足之情,不隨秦國一道,發兵攻韓。”趙丹狠狠一揮袖,驚起殿中驚鴻,當然,使的是左手的力,右手是硬傷啊。
    “趙王仁義!寡人甚是感激。可。。可趙王也應知曉,我韓國隻求生存於世,絕不會招惹是非,更別說,遣派刺客,於秦國刺殺於你啊!”韓桓惠王把韓國說得可憐至極,小的就是跟在別人屁股後麵蹭口湯喝,哪敢跟你搶肉吃?
    趙丹見氣可以撒完了,也就轉身緊緊攥住韓桓惠王的雙臂,一是給韓桓惠王一種堅定的力量,再者就是報複你丫的怎麼不替勞資擋那一箭!
    “既然韓王如此說,寡人姑且再信你一回,如你所見,趙楚已然結好,你也不必再借楚攀秦,隻要韓國再重歸於趙,韓之左右有魏楚相在,還懼那秦國作何?隻是,暫且不說韓現已失信義於天下,就是韓國與魏,也有隔閡,此次魏國來援,全因趙國求之,韓王,你該作何以答?”趙丹這一番話把韓國說到了絕路,想生,就隻能選與趙國重歸於好這一條道道。
    韓桓惠王一聽日後南有楚國,北有趙國,還有魏國這個難兄難弟跟自己共麵秦國,欣喜之餘,趕忙問道:“皆是寡人的錯,不知有何法子能夠挽救?望趙王賜教!”韓桓惠王已被趙丹牽著鼻子走,就算給趙丹行了大禮,也無所謂了。
    “如今,寡人乃是楚使的身份,你隨我前去紛亂之地,登上城頭,向秦軍,向楚魏,向天下澄清韓國冤情,至於能否讓天下相信,就看你的誠意了。”趙丹說完,重新戴上了帽子,韓桓惠王在麵子跟韓國之間,猶豫了一下,按趙丹說的,說幹就幹,以至於在魏國援軍剛到戰場與楚軍相望之時,韓桓惠王就領著趙丹來到南陽,趙丹也該記得,秦昭王44年,秦取韓南陽,也就是今年!
    不過確切的說,趙丹和韓桓惠王所在的地方,正是南陽之後的那座城池,趙丹與韓桓惠王登上城樓,能清晰的看見南陽城上,飄揚的秦國大旗,左右分別是紅了一片的魏楚大營,趙丹瞬間覺得這還真喜慶,前方鮮血殷紅,在此紅旗飄揚,這算什麼節奏?
    趙丹命人擂響戰鼓,城裏的軍民因為韓桓惠王和援軍的到來,難得鬥誌昂揚,戰鼓敲得雷雷作響,南陽秦軍沒想到韓軍居然敢宣戰,但見兵沒出城,倒是楚魏的軍隊聽到鼓聲緊急集結,讓秦士們也不得不做好守城的準備,瞪圓眼睛想看這韓人想做什麼,魏楚也是一樣。
    “韓王,拿出你一國之君的風範,你是韓國的君主,你要為韓國的未來,負責。”趙丹上前附耳畢,靜靜的由帶著血腥味的風刮過自己的鬥篷帽,看著對麵城頭上的秦將,韓桓惠王是第一次麵對秦人,腿有些發軟,但一掃城下陣勢,想到身後百姓,咽了口唾沫,閉眼朗聲道:“寡。。。寡人來。。。來此!乃。。乃是為了澄清秦國汙蔑我韓國之事!”前麵還有些結巴,或許是想到自己熱臉貼冷屁股還被倒打一耙,憤怒之下,終於順暢起來。
    “大聲點。韓王啊!”趙丹暗地裏提醒,韓桓惠王被趙丹用王這麼一稱呼,又鼓起勇氣,道:“我韓國,雖做了一些錯事,棄趙魏情誼與盟書不顧,但,寡人絕不會做出遣人刺殺趙王之事!憶往矣,韓與魏,與趙之盟約背道而馳,現想來,實在是愚蠢,不仁不義之極!且趙國對韓道義,天下皆見,韓國,不忍再背負刺趙的罪名!在此!寡人言與魏,與楚,與秦。。。”
    “還有天下。”趙丹見這丫的又忘了重點,隻得再次提醒了,導致韓桓惠王頓了一下才繼續吼道:“與天下!韓願與魏趙重歸於好,不憚先日之錯事,隻求,問心無愧!韓,絕沒有刺殺趙王!乃是秦國,一派胡言,實在是小人行徑。。”
    “咳。”趙丹聽韓桓惠王接下來好像是要辱罵秦國的節奏,趕忙製止,罵急了秦國那可不太好,哪想韓桓惠王隻是腿哆嗦了一下,無視趙丹道:“哪想趙王將計就計,揭其醜麵於天下!”
    臥槽。趙丹沒想到這榆木腦袋把自己供了出來,立馬上前附耳,示意你丫的真的夠了!
    韓桓惠王這下想起了趙丹的存在,大喘了幾口氣,趙丹掃了一眼城下被韓桓惠王硬著脖子,粗著血管吼了一嗓子激情的魏楚聯軍,忽然想起什麼,對韓桓惠王說,“還不趁熱打鐵,出兵收城?”
    “殺!”
    趙丹敢保證,自己說這話,不過過了才五分鍾的時間,廝殺之聲驟然環繞耳際,趙丹撐牆而看,韓軍猛地躥出城去,領著魏楚聯軍迅速衝向被韓桓惠王一番話說的有些心中疑惑的秦國守軍,城池的守軍也拿起弓箭上了城頭,不得已,趙丹跟著韓桓惠王隻得退回城內,在此期間教韓桓惠王鼓舞城中百姓,韓桓惠王還算聽話,一時間就讓城內百姓熱血激昂起來,趙丹感歎,這不是榆木腦袋,而是不學廢才。
    廝殺聲持續到當天傍晚,盡管鹹陽收到前線楚魏發兵的情況,但秦國不會想到在他們還遣人說服楚考烈王收兵的時候,不僅人被黃歇攔下,就連南陽守軍,也沒想到聯軍能如此齊心,頑抗好幾個時辰,還是被破,韓桓惠王激動得雙手打顫,趙丹也覺得韓國差不多就這樣了,怕秦國已經派人找了邯鄲的麻煩,便想休息三日,看情況穩定後,帶著在新鄭驛館往這趕來的孫一趕往邯鄲。
    趙丹脫下楚服,那鬥篷捂了自己一身細汗,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剛穿好睡袍,忽然聞殿外傳來熟悉的音色,還是那首蒹葭,蕩漾在楚國鐵匠與趙丹歇息的地方。
    “誰在歌唱?”趙丹不得已披上鬥篷走出房去,發現一女子正被楚國鐵匠們圍在中間,一邊唱,一邊翩翩起舞。
    月光灑下,鑲嵌著她的曼姿,讓趙丹不由得扶牆看癡,不知是哪個鐵匠發現了他,還以為趙丹是黃歇的門客,紛紛起身行禮以示尊敬,也就讓表演中斷。
    趙丹讓他們放輕鬆些,並告訴他們前去邯鄲,最多半年就可回國,聽到這消息,還擔心不能回鄉的楚國大漢們高興不已,紛紛要求那女子再來一曲。
    那女子聽過趙丹唱的關雎,卻沒想到趙丹的模樣長得還不錯,文縐縐的,讓趙丹一眼瞧出了她心中的欣喜。
    “你,叫什麼名字?”
    “回先生,小女子來自雲夢澤,您喚我羋夢就好。”
    “羋夢?”
    這個姓讓趙丹瞬間想起了秦昭王的母親,羋八子,讓人招呼夜宵給諸位楚漢,楚漢們倒也樂意看見鴛鴦成雙,也就任由趙丹領著羋夢回到房裏,趙丹解下鬥篷放在榻上,道:“你個女子,是冒稱那些鐵匠的親人,混在隊伍裏,到這的吧?”
    “羋夢記住了先生的歌,也記住了先生的人。。”羋夢沒有選擇從實招來,趙丹倒也不急,有了上次扶瑤的教訓,讓羋夢再為自己歌一曲。
    羋夢臨窗坐下,靜靜地用自己的歌聲裝飾這原本就十分幽美的月夜,趙丹躺在榻上聽著,再也抑製不住,不待羋夢唱完,便抱起她壓在榻上,打定了娶她回國的心思。
    誰說男人用下半身思考沒有道理?這計中計,不過美人一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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