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晉將柳翼輕輕地放到臥榻上，輕吻一下他的額頭。柳翼緩緩睜開哭紅的雙眼，呆呆的盯著李晉，過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話：“我忽然覺得心很疼。”
    “為誰疼？”李晉溫柔的問道。
    “柳翼…”
    李晉知道他說的是死去的柳翼，那個灰飛煙滅的柳翼，那個連孤魂野鬼都做不到的柳翼。
    今日看到了滿身是傷的雪芙蓉後，柳翼心底的脆弱還是被觸動了。柳碧苦過、傷過，可是至少還有命逃離，但是死去的柳翼卻連死都是悲傷的。
    夜寂靜。秋風如刀，割人心腸！
    次日早朝，柳太師因家中失火告假一天。同日，孫太傅之子大婚。一時間，朝堂上形成了冰與火碰撞的局麵。太師一派失去了往日的鬥誌，杵在那裏悶不啃聲。而孫太傅一派則是歡天喜地，就差放鞭炮了。
    欣賞夠了大臣們豐富的表情後，皇帝還是切入了正題：“邊境霍亂在即，當地的老百姓們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你們可想好了派誰去平亂？今日，一定要給朕一個答複。”
    話畢，臣子們就紛紛站了出來。
    “臣舉薦犬子孫子霖前去，雖然今日是他大婚的日子，但男兒應以國家大事為首，次日便可以啟程。”孫太傅首次站出來舉薦自己的兒子，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隨後，跟隨他的大臣們紛紛站出來表示支持孫太傅的決定。
    相對於往日的爭吵，缺了柳太師的一派今日顯得格外萎靡。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反對，就好像整個朝堂都被孫太傅家承包了一樣。
    感覺此事馬上就要被定下來的時候，李晉忽然站出來，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臣覺得此事還是有待商議，畢竟太傅家中隻有一子，此去必定危險重重，怕是不妥。不知子霖可有自幼習武？”李晉忽然話鋒一轉，問向孫太傅。
    聽到晉王爺的問話，孫太傅倒是頗為好奇，平日裏想盡辦法避開朝政爭端的王爺今兒倒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著實有趣。
    “微臣確實不曾讓犬子習武，但是平日裏倒是請了武師幫他強壯身體，不知王爺覺得如何？”孫太傅微笑著反問道。
    “太傅別誤會，本王隻是覺得子霖新婚期未滿就被獨自送到危險的邊境，著實讓人擔心。不如再選一人陪著子霖一起去，太傅覺得如此可好？”李晉將問題再一次的扔回去。
    孫太傅聽了李晉的建議，心中頗為不屑。有點腦子的人都清楚這是要給他安插個眼線，並且還要分搶功勞。但他孫太傅並不認為這是出於晉王爺本意之舉，他曾經做過少傅，教導皇帝與王爺讀書，深知此二人的品性為人。李晉自幼不喜朝政，若非被外界所迫，他是萬萬不會幹預朝政的。今日之事，怕是另有原因。
    “哦？不知賢弟有何良才舉薦？”李離故作好奇提問道。
    “微臣覺得不如讓柳太師之子柳俊隨同前去。聽說柳太師對其子格外嚴格，早年就開始教導武藝，十四歲曾被派去同江湖人士出關遊曆，後又結識了很多武將子弟，估計身手不錯。派去同子霖一起，可以互相幫助，也好有個照應。”
    李晉話音剛落，柳太師一派的人就瞬間活躍起來，個個站出來表示同意王爺的建議，心想斷不能讓太傅一派獨占鼇頭。再說此事是王爺所提，那就說明王爺的態度是偏向於太師的，所以他們的底氣也變得十足起來，說起話來也會鏗鏘有力。
    看完堂下眾人手舞足蹈的戲碼後，李離故作沉思，半盞茶的時間後就下旨敲定此事。雖然自己的弟弟還是舉薦了柳俊，但是卻拉著太傅下水互相牽製，對他來說有利而無害，何樂不為。不過，李晉能做出這樣的建議，怕是也有他自己的打算。他李離現在隻要隔岸靜觀、隨機應變即可。
    早朝後，大臣們紛紛散去，李晉急著回家陪柳翼，腳步顯得有些匆忙。不過腳還沒踏出宮門，他就被孫太傅叫住了，隨行的還有其子孫子霖。
    李晉回首，抱拳行禮道：“孫先生，今日學生冒犯了。”
    “王爺千萬別這麼說，每個人都有發表各自意見的權利，況且都是為國家大事而操心，沒有冒犯不冒犯一說。而且現在咱們同朝為臣，無需再叫我先生了。”孫太傅虛扶李晉手臂，二人並肩前行，孫子霖緊隨其後。
    “不知王爺最近可有煩心事？今日早朝都來得晚些。”
    “不瞞太傅，家中確實被些瑣事纏身，身不由己。”李晉愁眉苦臉的說。
    孫太傅笑語：“萬事皆有解決的辦法，戒焦戒躁，深思熟慮。”
    李晉再行禮，謝道：“多謝太傅關心，學生自當謹言慎行。”
    三人出了宮門，便各自蹬車回府去。
    回府途中，孫子霖問孫太傅，晉王爺的事情怕是脫不開柳太師的幹係。孫太傅捋著下巴的一撮胡須點頭肯定道：“而且估計事關重大，不然王爺不會任人擺布的。”
    孫太傅真的很好奇柳太師的異動，通過他多年為官的直覺與經曆了不少朝中巨變的經驗來看，他能夠嗅的出來風雨欲來前的危險氣息。此次，怕是有大事要發生了。
    孫子霖此次前去必然會遇到危險，孫太傅有些擔心的叮囑道：“記住，去了邊境盯好柳俊，有任何異動立馬傳書給我，千萬武斷獨行，切記不要中了圈套。”
    “子霖謹記父親教誨，必定小心行事，不辜負父親期望。”
    孫太傅的馬車很快就到了自家的府邸。此時的太傅府，早已經被一片紅光浸染，無處不透露著喜氣的氛圍。很多大臣在早朝結束後就已經直接來到了太傅府，紛紛送上厚禮表示恭喜。
    孫子霖褪下朝服換上紅裝，騎著高頭大馬朝天策上將的府邸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