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一章 小烏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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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風兒送了鄧翔一個挎包做聖誕禮物,還搭帶連王芸那個小錢包也成了他手中之物,鄧翔決定送風兒一個聖誕禮物。
他是沒怎麼送過人禮物,也沒關注過什麼聖誕節。這次要不是親眼看著眾人哄搶風兒的禮物,他也還沒想到要過這個節日。
但現在風兒送了他兩樣禮物(雖然其中一樣是收的王芸的),他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拿出一件像樣的東西回贈。
昨天過的平安夜,今天就是聖誕節了。鄧翔冥思苦想,最終也想不出送什麼好。放學路上一直溜溜達達,路過公園門口的時候,看到有賣鮮花的,心想要不學電視裏送個花?又自己否決了,這個舉動太成人化了,估計風兒那性格也不會要。
唉,真是愁死個人啊,多情又煩惱的成長喲,痛並快樂著。
手裏摩挲著風兒送給自己那個獨一無二的小挎包定情信物(反正他是這麼認為的),真是愛不釋手。如果自己不能送個同樣出眾的禮物,那就太丟男子漢臉了。這一天,十四歲的鄧翔為了這輩子第一份定情信物苦惱不堪。
繼續漫無目的溜達著,鄧翔忽然眼前一亮,看到路邊上擺了一排玻璃缸和鐵絲籠,有養金魚的,刺蝟的,小兔子的,小烏龜的。
在眾多小動物中,鄧翔一眼相中了一缸子巴西綠殼龜。那些小烏龜不到巴掌心大,看起來還是嫩嫩的顏色,小眼睛水靈靈滴溜溜的,有點像小老鼠,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想了半天,鄧翔忽然笑了,這眼睛不就像風兒那雙緊張起來滴溜亂轉的黑眼眸嗎?還有一接觸到外力就瞬間縮進烏龜殼的動作,也跟風兒麵對自己的時候是那麼相似。
竟是越看越喜愛,越看越好玩,越看越覺得這小烏龜像極了風兒那羞澀緊張的樣子。
一口氣買了兩隻,一隻大點的,顏色帶點黃色的,看起來比較霸氣,嗯,這隻像自己。另一隻更小巧些,顏色淺嫩淺嫩,非常靈秀的樣子,看起來像風兒。
找老板要了兩個缸,一個缸一個,興高采烈揣著回家了。
回到家,鄧翔媽一看就數落:“又亂花錢了,買隻龜都頂咱一家三口一星期夥食費了,喜歡買一隻就好,幹嘛買兩隻,買兩隻就算了,幹嘛還買倆缸?”
鄧翔丟下一句:“你別管。”就捧著烏龜進了臥房。
鄧翔媽媽搖頭,自家這兒子就是個紈絝,但怎麼看還是自己兒子最好,反正家裏錢多,也由得他敗去。
又覺得兒子忽然想起養小動物了,也許可以培養培養他的愛心和耐心,不要整天不務正業,不是抓蛇就是打架,要不就是冷漠不理人。相比起兒子經常帶回一些血淋淋的蛇皮,養小烏龜還是讓人舒心多了。
鄧翔拿著買來的食物投喂兩隻龜,發現小的那隻特別貪吃,會追出水麵躍起來叼食,性子活潑,動作敏捷,吃起食物來顯得津津有味高興非常,就像昨天風兒搶到那兩粒糖時的神采飛揚一樣。那隻大的卻懶洋洋,對於投喂的實物有點不屑一顧的模樣,但一旦動口,那就絕不含糊,動作凶猛,頗有自己的大將之風。
於是,鄧翔給大龜取名翔哥,小龜取名小風,然後自己樂得一顛一顛的,發出這個年齡男孩子變聲的嘎嘎醜笑聲。
鄧翔媽媽聽到兒子房裏傳來怪異誇張的瘋笑,無奈搖了搖頭,隻覺得這個兒子為什麼這麼作怪?連笑都是這樣陰森恐怖變態。
晚自習的時候,鄧翔揣著小龜來學校了。
王芸本來在生氣,打算至少三天不理鄧翔的,但一看到鄧翔捧著粉可愛的小龜,就興高采烈了,以為是鄧翔拿來向自己賠罪的,不由分說一把奪過,高興地說:“翔子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小烏龜啊,早就想買一隻了,還想買小金魚,我爸媽死活不讓我買,說怕影響學習,真是太討厭啦。還是你好,我們一塊養著它吧,今天我帶回家,下個禮拜你帶回去,一人養一禮拜的來吧?”
鄧翔沒說話,劈手拿過小龜放到這邊課桌上,沒吭聲。王芸捅了捅他胳膊,他沒任何反應。王芸忽然伸手一把摸上他大腿,他伸手一打:“幹什麼?”
王芸迅速朝四周看了一圈,不敢再有動作。雖說大家都知道他倆一對,但這種肢體親密還是私下裏才敢有的。鄧翔這一粗聲的嗬斥,她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了。
等到第一節晚自習結束,鄧翔捧著小龜回身對風兒說:“諾,送你的,它的名字叫小風,你可要養好啦。”
風兒嚇了一跳,天知道她有多害怕小動物。尤其是烏龜,那腦袋長的跟蛇一樣,看一眼都恐怖好不好?哪敢養啊,還要自己捧著回去?那不得嚇死自己呀?
連連搖頭:“我不要,你自己養。”
鄧翔納悶的問:“你不喜歡嗎?我看小女生都特別喜歡呀,買的人好多呢。”
風兒不想說出自己連個小烏龜都害怕,隻得強作鎮定:“我不會養,怕養死了可惜。”
鄧翔體貼的說:“不用怕,我問過了,這種巴西龜最好養活了,給點專用飼料就好,每天隻要喂幾粒就夠了,我把飼料都給你帶來了,喂完了再給你送。”心想以後就有借口去風兒家了,嘿嘿。
風兒頓時有點兒好奇:“真的?隻吃飼料就行?”
鄧翔點頭:“當然,這種龜成活率很高的,隻要不暴食暴飲。想死都難,你放心養吧。”
風兒還是搖頭,她才不要養這麼恐怖的小東西呢。不過。話說這小東西仔細看貌似真有那麼點兒可愛?那緊張兮兮縮著腦袋和手腳的樣子,怎麼感覺楚楚可憐呢?
王芸一字不漏聽到對話,這才知道自己剛才會錯了意,氣得趴桌上抽噎了起來。風兒心裏抽了一下,這才想到鄧翔當著女朋友麵給自己送東西,實在是很尷尬,於是極力推辭,說什麼也不要。
鄧翔臉黑了,生氣地說:“你不要我這就拿出去扔了,摔死算了。”
風兒連忙阻止:“唉別呀,別摔,我,我養還不行嘛?”
鄧翔忽然湊近了說:“我那還有一隻大的,叫翔哥,跟你這是一對兒,以後我就叫你小烏龜好不好?看你倆長的多像?”
風兒生氣的瞪大眼:“什麼?我哪裏像烏龜了?我有烏龜這麼醜嗎?”鄧翔哈哈大笑。
放學後,風兒到底還是把小烏龜端回了家。跟父母說是同學家裏養多了一隻不要了送的,爸媽很是緊張,搬個凳子來了個三堂會審,那氣氛嚴肅得比法院還冷硬三分。問是不是男生送的,問為什麼要送,問你怎麼不拒絕,問人家憑什麼送給你,問是不是你表現眼饞了讓人給施舍的。風媽媽風爸爸雖然經濟壓力大,但絕對是有骨氣的。風爸爸常說人窮誌不短,再窮也不要眼饞別人的東西,做人那是剛正不阿正氣凜然的。唯恐兒女因為家裏窮就喪失了做人的尊嚴,在這方麵是管教的非常嚴厲的。
風兒在父母狂轟濫炸的三堂會審中後悔不迭,真不該拿回來這隻麻煩龜。說什麼也不敢說是鄧翔送的,隻能胡編了一個閨蜜的名字,膽戰心驚糊弄過去。好在爸媽會審過後也不再提及,於是鬆了口氣,專心養起了小烏龜。
經過幾天的親手喂養和觀察,風兒發現自己起先對烏龜的恐懼慢慢消失了,反而越來越喜歡這隻靈動可愛的小東西。她發現每當她來喂食的時候,小龜必定馬上冒出小腦袋吃個歡快。吃飽了也不縮回腦袋,而是伸長脖子,微微歪著小腦袋盯著風兒看,靜靜的聽風兒說話。那小模樣別提多可愛了,把風兒萌得整顆心都柔軟了,漸漸的再也不怕小龜了。不過還是不敢伸手去觸摸,這點打死她都不敢的。但比起以前看都不敢看,也算是人生一大進步。
有天放學,風兒發現小龜不見了,缸裏是空的。頓時慌神了,問爸媽小龜去哪裏了?爸媽說不就在缸裏麼?一看沒了,這下三個人都急了,連忙到處找。最後在陽台的洗衣機底下給找出來了。
媽媽捧著小龜重新放進缸裏,風兒壓下滿腔驚慌,恨恨的點著小龜的腦袋:“你這個臭小龜,為什麼爬出去,還躲起來,不知道我們很著急嗎?下次再敢躲起來,看我不打你屁股?”喋喋不休數落著。
哥哥在旁邊噗嗤一聲笑了:“看你這小嘴巴拉巴拉的,小心我揪掉。”
風兒頓時不好意思起來,停止了說教,媽媽在旁看得欣慰地笑了。
又過了幾天,小龜再次失蹤。這次怎麼都找不到了,洗衣機底下都沒了。爸爸猜測是不是爬到廁所掉下水道了,說這麼小的龜很容易衝下去的。風兒頓時傷心了,差點哭出來。想著自己從最開始的害怕,到後來喜愛上,每天喂它吃東西,每天跟它說話玩兒,每天看著它麵對自己時才會露出小腦袋凝神靜聽的小模樣——這麼可愛的一隻小龜,自己都和它有感情了,怎麼就掉下水道了呢?那不死定了麼?
風兒是真難過了,長這麼大沒養過小動物,第一次養而且培養起感情了,就失蹤了,不知道是死是活,但死亡的可能性更大,那個難過啊,茶不思飯不想了。
爸爸寬慰說:“乖,別難過了,咱們再買一隻就好啦。”
風兒扁嘴:“我不要新買的,我就要這一隻,新買的也不是它了,我不要。”眼淚都要下來了。
後來還是哥哥厲害,居然在電視櫃和牆壁的夾縫裏將調皮的小龜給拖了出來。看著失而複得的小龜,風兒驚喜交加,馬上決定買個更大的缸回來,讓它再也爬不出。
但媽媽不同意,理由當然是不舍花錢,說有個缸養著就好了,以後注意點就是了,不會再丟的。風兒也知道家裏經濟緊張,老家那麼多親戚,三天兩頭來信要錢,爹媽是真不容易,隻得歎氣作罷。
第二天上學,鄧翔忽然把另一隻小龜放到風兒麵前,笑著說:“這是翔哥,你啥時候把他老婆帶出來聚聚?”
風兒瞪了他一眼,看了看王芸,見她無動於衷的樣子,心下有些忐忑,沒理鄧翔。
鄧翔端正了臉色,認真說:“唉我說真的,咱倆放一起養吧,你看小龜也需要伴的,不然太寂寞了。”
風兒心裏一動,想到小龜三番四次逃離,難道是因為寂寞?於是問鄧翔:“我那隻小龜爬出去好幾次了,一會在洗衣機底下,一會在床底下,一會躲到夾縫裏,都是些髒兮兮的地方,它是想找伴嗎?”
鄧翔壓抑著心裏的樂嗬,努力繃嚴肅了臉孔:“當然,小龜沒有伴的話很容易寂寞死去的,這是我剛聽養龜的人說的。所以懂行的都是一對一對買,養在一起的。”
風兒想了想:“既然這樣,我明天帶過來給你養吧。”
鄧翔:“別,還是你把我這個帶回去一起養吧。”
王芸猛的嗬斥一聲:“我說你倆肉麻不肉麻?麻煩不要說話好嗎,影響我學習。”
風兒頓時噤聲,對鄧翔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再說了。鄧翔定定的看了王芸幾秒鍾,看得王芸不自在起來:“你盯著我幹什麼?我說的不對嗎?整天就見你倆唧唧歪歪的煩不煩?”
鄧翔還是盯著她不吭聲,臉上布滿寒霜。
王芸最終架不住鄧翔這淩厲的眼神,不自在的哼了一聲。這時上課鈴響了,於是大家都不再說話。
放學的時候,鄧翔捧著翔哥跟在風兒身後:“我說,你把小風的老公帶回去吧,它倆有日子沒聚啦。”
風兒哭笑不得:“你不這麼說話行嗎?再說,我真不想養兩隻,我也不喜歡你這隻,顏色醜醜的,沒我那隻漂亮。”
鄧翔湊近了,眼裏含著得意:“我怎麼說話了?它倆本來就一對兒,誰說我這隻醜了?你不覺得他很威風?”
最後鄧翔還是死乞白賴的把翔哥送到了風兒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