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默雲皺著眉頭等待下文。然而楊雲霄說了這句話後，卻閉著眼睛一副我要休息了不要吵我趕緊出去的樣子了。
    說實話，方默雲確實是不想跟著他到處跑的，一個病危的人，離開了醫院很容易出事兒，而且到時候鬧起來，自己肯定是擔不起。但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就那麼虛弱的躺在床上，被那麼多儀器包住，仿佛連呼吸都累的很，他那麼瘦，那麼瘦的窩在那裏，嘴唇是蒼白偏紫，在方默雲的眼裏此刻是那麼刺眼。
    方默雲根本不敢保證他明天會不會突然死掉。
    所以，方默雲非常的猶豫。雖然表麵看他的樣子麵無表情的，別人都以為他會是一個冷酷無情見慣生死的醫生，然而他即使正是這樣的一個人，但在一個20歲的，說起話來依然像一個鮮活的健康的，卻一直咒自己死的人麵前，他一直在心軟。
    他覺得這個人很可憐，表麵很驕傲的麵對死亡，實際卻那麼想要活著。就像破開他的胸膛，看到那顆明明傷痕累累卻依舊努力跳動的心髒一樣，他覺得這個男人，一直在一個人，堅強的，堅強的想要活著。
    然而不是所有人的願望都可以那麼順利的實現。
    楊雲霄在半夜的時候又突然出現了問題，方默雲被叫醒直接走上手術台給他進行的手術。現在看來已經比之前預期的更早出現了衰竭的態勢，而他在很早之前就需要換一個新的心髒了。
    而現在是嚴重心肌肥厚，並且已經纖維變性，完完全全的畸形。
    經過好幾個小時的奮戰，方默雲再一次把楊雲霄從死亡的沼澤裏往上拉了一點露出了鼻子呼吸。
    方默雲覺得這個自己作為國內最好的心髒病專家的兒子，名牌大學博士後到現在積累的所有的經驗都要在楊雲霄身上好好試驗一次了。而他最想做的，就是為他換一個心髒，救活他。
    但是他自己都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世界上沒有什麼奇跡。
    當楊雲霄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而他已經在重症監護室被人牢牢的看護著，一步也不許出了。
    “不行啊。”他在呼吸機裏麵艱難的擠出幾句話，“你還沒有陪我去墓地。”
    方默雲停下為他檢查的動作，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他。
    楊雲霄：“我要去。”
    沉默了幾秒，又接上，“在死之前也得給我弟弟看……看看我這個鬼樣子是怎麼遭受折磨的。”
    方默雲將薄被子繞過那些線，輕輕給他蓋好，說：“不要說話。”
    “好啊，”楊雲霄將手臂彎起來，手指對著方默雲勾了勾，“親我一口，我就不說了。”
    楊雲霄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頭沒腦的說出這一句話來了，可是他的驕傲不允許他收回去，隻得硬著頭皮瞪著方默雲，打算等他一開口就說自己是開玩笑的。
    然而方默雲什麼都沒有說，隻是木著臉，用溫暖的手掌揉了揉他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