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鳴洛手執黑子，落棋，道：“你，是不是跟他說了什麼。”
    潭江研拿著白子，盯著棋盤，漫不經心：“說什麼？”
    楚鳴洛不語，江研落子，道：“我告訴他，用不得和死人計較，那死人，不配。”
    “江研”
    鳴洛抬頭，看著江研，神色有些無奈，潭江研一切自然都看在眼裏。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這麼評論他，可難得我和若唯那小鬼有一樣的心思。你總覺得是你負了他，可是，你更是負了你自己。”
    “都過去了。”
    “過去了？”潭江研將手中的白子狠狠地拍在棋盤上，咬牙道：“這些年，你經曆過什麼，你忘了？以後，你還要背負什麼，你也忘了？那你知不知道，現在，你都做了些什麼。”
    咳咳咳咳咳咳……
    因為過於動怒，潭江研護著胸口，麵色慘白，不住的咳嗽起來。鳴洛見狀，慌忙起身，伸手就要拉江研的手腕，卻被潭江研猛地甩開了。
    “我來給你診脈。”
    “不用楚公子費心。”
    一陣劇烈的咳嗽過後，潭江研的額頭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偏著頭拚命的喘息。
    “對不起。”
    潭江研依舊偏著頭，心情尚未平複，聲音沙啞：“楚鳴洛，你是對不起我，我的身子廢了，為你廢了。可是我心甘情願，與你與他人都無關。然而，我拚死救回來的男人，竟然自己要糟蹋自己，白白浪費了我的一片真心，楚鳴洛，這樣，你怎麼對得起我？”
    鳴洛緊緊握住潭江研的手，也不言語，隻見江研抬起頭來，眼角竟帶著水光。
    “鳴洛，答應我，忘了他，放過你自己，可好？”
    楚鳴洛抬手，擦幹潭江研眼角的淚光，聲音無比柔和，帶著一絲鼻音：“傻子。”
    他輕輕歎了口氣，握住潭江研的雙手，蹲下身去，伏在江研的腿上，悶聲道：“好。”
    長大後，楚鳴洛很少露出這般示弱的姿態，一下子叫潭江研沒了脾氣。楚鳴洛見潭江研心情好些了，也不便久留，怕誤了他休息，臨走時潭江研似乎想起了什麼事，叫住了他。
    “後天，江研想勞煩楚公子為我易容，我要去湊個熱鬧。”
    鳴洛心下遲疑，道：“可你的身子。”
    “哼，我這身子，已是進了半麵棺材，還不許我人生在世，再瞧瞧這大好河山？平日裏，我不能遠行，自然少了幾分樂趣，現在武林大會開到了家門口，我哪可錯過。”
    鳴洛看著潭江研坐在輪椅上，雙目含笑，神采自若，隻道了一聲：“是，大哥。”
    這一聲叫出口，把潭江研叫的愣住了。
    大哥！
    楚鳴洛有多少年，未叫過大哥二字。
    初入江湖，鳴洛十八歲，江研二十二歲。
    那時，鳴洛久居深穀未曾入世，是潭江研一步一步教他什麼叫江湖。
    那時，楚鳴洛還是個不苟言笑的孩子，而紫雲郎潭江研，則是個風流倜儻的翩翩公子，舉手投足，眉目含水，迷倒了眾生。
    那時，他們並肩而行，踏遍萬裏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