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卸下了本來溫婉的偽裝，露出幾分猙獰的神色：“恨？沒錯，我確實恨她。”
    “……因為他奪走了皇上的寵愛？”沐風諷刺的笑了，“但就算沒有她，你也得不到皇上的注意。”
    季然目光冰冷了起來，站到池邊，伸手扣住了少年的臉頰：“沒錯，我得不到，那又怎樣？她沐晴有什麼本事，憑什麼不費力氣就能做到後宮女子一輩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沐風毫不介意臉頰傳來的刺痛感，眸子悲涼了起來。
    “……我討厭你的眼神。”季然手上加了幾分力氣，“覺得我可憐？我還用不著你們來憐憫！”
    “……不是可憐。”沐風有些吃力的道，“而是……可悲。”
    “……”
    “努力了……一輩子，害死了最好的……姐妹，還……還是沒得到你想要的……皇上最後想的……還是沐晴。”
    “……嗬。”季然冷然一笑，鬆開了手，“你和你那母妃還真是像，自以為看穿了所有人的想法……真是讓人厭惡……不過害死你母妃的可是趙太妃，與我可沒什麼關係。”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做的，但是這種事你一定不甘屈於人後……”沐風再次無力的垂下了頭，兩頰的痛感讓他明白臉上一定腫了起來，“……久居宮闈，還能有這樣的力氣……看來這些年當真是委屈了季太妃。血燕少主確實名不虛傳……”
    “……猜的倒是有幾分道理。”季然不緊不慢的坐了下來，道，“我與義父的關係，在血燕內也很少有人知曉，看來風兒做了不少調查。”
    “……你是怎麼做的？”
    “嗬嗬……”季然掩唇笑了笑，“我可什麼都沒有做，阿晴那性子，自是少不了樹敵的……”
    “……趙太妃便是其中之一？”
    “……不錯，你們確實找出了不少東西，不過知道了這麼多，竟然還沒對我設防……風兒你果然跟你母妃一個樣。”
    “不一樣。”沐風艱難的搖了搖頭，“我是因為在此之前，不知道這些東西……至於母妃……她當你為好友，自然不會懷疑……才會給你可乘之機。而趙太妃……怕也是你的棋子……”
    “呀……這樣說可就不好了……”季然搖了搖頭，“不過都這時候了，告訴你也沒什麼……就當做提前為風兒慶祝生辰好了……”女子輕叩椅背，仿佛陷入回憶般道，“在深宮裏討生活的人，都存著幾分心眼，不會輕易與人為敵，不過那個姓趙的女人，倒是個火爆的脾氣，而且……她很喜歡皇上，又有個丞相哥哥，不過是派人稍微吹了點兒風，那女人便豎起了一身的刺去對付沐晴……嗬，我倒是很喜歡她那性子。”
    “……”沐風動了動手臂，沒有出聲。
    “有她在前麵，我當然什麼都不用做……隻要在適當的時候給她傳一些消息，她的好哥哥自然就出現幫我解決了問題。”
    “……！”沐風微微一怔，有什麼不對勁……“三哥找皇上的時候……是你在？”
    “……怎麼？沒有猜到？或者……你們一直覺得是趙太妃？”
    “……五年前，也是你的人發現了我？”
    “不是‘我的人’。”女子笑著道，“就是我自己。”
    “……”
    “你的輕功妙是妙，不過那時候還沒學到火候，雖然不容易被發現，但要找到你的藏身點也不難，再加上你那與你母妃像極的模樣……”
    “所以，是你要人告訴了趙太妃，又暗中操作血燕中人去殺我？”
    “可以這麼說。”季然換了個姿勢道，“我先是遣了手下的人追著你的步子尋去，然後才差人告訴了那個女人，不過丞相大人確實給我了個驚喜，他竟然想到了找上‘血燕’，既然有人搶著背黑鍋，我也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是不是？”
    “……”沐風冷然的看著眼前之人，不動聲色的動了動腿，繼續道，“……看來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之中了……他呢？”沐風偏了偏頭，看向一直沒有出聲的男孩道，“他也是你派來跟著我的？”
    “你是問你的‘小豆子’？”季然惋惜的搖著頭，“風兒當真是不會起名字。”
    “……”
    “確實是我要他想辦法跟著你的，不過沒想到會這麼成功。”季然也瞧向了麵無表情的男孩道，“沒有名字，沒有家，沒有任何過去的背景……你竟然也能不管不顧的收留他。”
    “……我說過的。”沐風微微的垂下眸子，自己也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
    最初見到小豆子，那個不大的男孩茫然地站在街道拐角處，像極了他站在離葉墳前的場景，那時候沐風還沒有在帝都開店的想法，隻是一路走走停停，漫無目的……
    “……嗬。”季然目光閃了閃，道，“做人不要太好，好人往往都是活不長的……這一點，你和阿晴都應該好好的學學。”
    “我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啊……”沐風垂著頭，暗暗地攥了一下拳頭。
    池子中的水忽然活了起來，一股清流飄在了空中，形成一根細細的水針，憑空一動，鐵鏈晃動的聲音響起，沐風踉蹌了一下才站穩了腳，微微活動著被綁的沒了知覺的手臂。
    “……哎呀，果然。”季然微微睜大了眼眶，倏地一笑，“就說神族人都是不好對付的。”
    “……”沐風麵色發白，大腦深處傳來一陣陣的疼痛，不過比起上次來說倒是清醒不少……沐風想了想上次強製發動能力結果暈死過去的事情，暗自點頭，應該多練習練習。
    可是……這人是不是太淡定了一點？沐風皺眉的看著被“小豆子”護在身後的女子，是有什麼底牌嗎？或者……少年看向滿臉戒備的男孩，因為有他？
    “……現在的你是打不過我的。”男孩暗中戒備著。
    “……既然這樣，又何必這樣防備？”沐風若無其事的笑了笑，心中卻是有些發緊，自己現在的情況……確實是有些困難啊……如果拚出老命掀了宮闈，皇上會不會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