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風一直覺得神族人的存在本就不可思議，沐晴的預知能力已經是夠神奇了，現在又見了一個言靈。
    言靈這個能力，說簡單了那是相當簡單，不過就是一個人說什麼什麼就成真，但說難了，這又是十分的不同尋常，怎麼可能有人能夠說什麼都成真，何況關乎一個人的命數。
    雖然早就覺得陸墨磬活的時間比自己長一些，卻從來沒想到這人活的比他長了不止一百年。
    ……人怎麼可能活上八九百年！？
    “……你沒說笑？”沐風麵無表情，這真的是玄幻嗎真的嗎真的嗎！
    “……”男人也麵無表情。
    可能……真的是真的。少年扶額，所以這人都不能說是自己的爺爺輩而是祖宗輩對嗎？
    “……所以，閣下是……年前被能夠言靈的神族人說了‘永遠都不會死’？”
    “……不中，亦不遠。”男人淡淡的道。
    “為什麼想解除？”沐風想了想，長久的活著，不好嗎？
    “……所有人都死了，你卻和年輕時一樣，什麼都沒變。”男人麵對著沐風，目光卻飄得很遠，“不論過多長時間，受多重的傷，你都沒辦法死去，一年年看著外界不斷變化，你卻不會有任何改變……”忽然，他的眼睛定在了少年身上，眸子深得可怕，“這樣的生活，你想要？”
    沐風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了，他忽然了解男人為什麼這樣痛恨神族人……竟然，有人窮盡百年的時光，隻是想能夠死去……“……抱歉。”
    陸墨磬搖了搖頭，“現在，隻有你能幫我。”
    幫你去死……沐風內心惋惜，好不容易解決了一個時時刻刻想要自己命的人，對方竟然就要死了……哎？某人思索了起來，話說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對？
    “不對啊……據說幾百年前，有同樣能夠使用月光石的神族人到來，為什麼那時候你沒有……你不會沒問清就把人給……”殺了吧？
    “……沒有聽說。”
    “額……也對。”這人一開始都不知道什麼能力的人能夠使用月光石，差點兒把自己都弄死，搞不好那個人真的是被他……
    “不過三四百年前，確實有與你能力一樣的人。”男人又道。
    “哎？”沐風眨了眨眼。
    “他不是我殺的，我到的時候他已經被殺害了。”男人對上少年的眼睛，沐風總覺得那眼神別有深意。
    “人類，不過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神族人，不該太相信別人。”
    ——禦書房——
    “那麼你先前的話是何意？”聽過兩人一路經曆的軒轅宸燁正了正身子，嚴肅了起來，“你說‘五弟要找的人’不會是……”
    “恩。”趙黎點著頭，“當初設計阻止先皇見到沐風的人……還有讓沐風去殺唐縣令，並且找殺手暗殺他的人……”
    “……”
    “……這麼說也不太對，”青年費力的扯了扯嘴角，“應該是，十幾年前，做這些的是姑姑，我爹……或許隻是幫忙，而這次……才是我爹主動做的……而且，沐風怕是早就知道了。”
    “你怎麼知道的？”年輕的皇上臉色沉了下來，不由得仔細思索著。
    “……開始隻是覺得奇怪，我爹不讓我跟沐風來往，還把我關了起來。”趙黎一點點的收回了苦澀的嘴角，道，“我跟沐風提起來，他也不覺得驚訝……一開始我還有點兒傷心的，不過後來想了想，他好像一早就知道似的，而且……遭遇了那群殺手之後，他好像有點兒躲著我……我是那時候開始覺得不對的。”
    “……難為你那腦袋想這麼高深的問題。”雖是調侃，軒轅宸燁麵色卻不見笑意，“……你覺得他躲你是因為知道了你爹是主謀？”
    趙黎點了點頭，繼續道：“在出發前一天，他還什麼事兒都沒有，所以，我猜就是我爹把我關起來的時候……就派人去對他說了什麼，包括那個殺人的委托。所以，沐風才會這樣就離開……大概那時候，他就開始躲著我了。”
    青年喝了口茶，又道：“但是在路上，他沒有什麼特殊的表示……雖然告訴了我他要做的是什麼，卻沒說是誰委托他的……他去執行委托之後幾天傷得太重，雖然沒有力氣躲著我，但是我問他是誰的時候，他說話的樣子……很不對勁。”趙黎一直記得那人撤出的那一抹並不好看的笑容，那是苦澀到極致，卻不能哭出來的表情。
    “……我頭一次覺得他躲我，是在那個世外桃源，那些天他躲我躲得厲害……我想著或許他是想要安靜的學習使用月光石的用法……但是從哪裏出來之後他還是躲著我，其實也是氣不過想問他的，不過還沒來得及問，就又出事了……”趙黎至今都不願意想起少年渾身發抖的攥緊自己的衣袖，而後麵色蒼白的倒在自己懷裏的樣子。“後來他想趕我走，不過……他的戲演的真的不高明……”少年明明滿眼的不舍，卻最硬的要把自己趕走的畫麵浮現，趙黎笑了笑。
    “但是，也因此我確定了。”收了笑意，青年道，“他確實想要遠離我。……我一直想不到為什麼，但是後來，我爹派人來抓我回去，那時，沐風的表情……”那時少年抿的嘴唇發白，神色透著十足的清冷。“我忽然就有了猜想，所以在定芳閣裏試探的問他關於我爹的事情，那時候，他雖然很努力地表現的和平時一樣，但是我看得出他很掙紮……眼神也很冰冷。”青年神色有些痛苦的抓著頭發，“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軒轅宸燁一直看著好友的掙紮，神色變得有些古怪，“趙黎……你……這般痛苦是為何？”
    “……”趙黎怔了一下，“因為……”
    “你曾經跟我說過，”年輕的皇帝仿若看穿人心般的眯起眼睛，“如果你爹妨礙了我的權力，你不介意幫我……前提是留他一命。五弟雖然回來查人，卻從未說過會殺了那人，況且，你們現在的交情……你若求情，他也未必會抓住你爹不放。那麼現在你在糾結的，又是什麼？”
    看著好友微微發白了的臉色，軒轅宸燁狠了狠心的問道：“你痛苦的是你爹傷害了沐風，還是……沐風被你爹傷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