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黎明之前 45 徐嵊已經被推出去,剩下的就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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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湛躺在床上,看著身旁坐著的徐時間,淡淡道,“徐時間,你不累嗎?”
“人活著都很累,沒有誰不累。”徐時間瞥了簡湛一眼,“湛湛,如果不累,那麼活著又有什麼必要?”
活著又有什麼必要……
簡湛靜靜的躺著,聽著耳邊嚴詢收拾東西的聲音,微微的閉上了眼睛,當他聽到關門聲時,他才輕聲發問,“我昨天看到他了。”
“……看到,誰了?”徐時間表麵上什麼反應都沒有,可是暗地裏,卻在想著怎麼應付簡湛。
“我一直在想,如果他沒死,現在我還會不會和他在一起。”簡湛一個人陷入了沉思,他細細的回味著過去,回味著那個人的笑容,卻在一瞬間失神。他閉上了眼睛,看著腦海裏出現的那個人,不是顧尉,竟然是鄭銘。
“既然已經死了,你又何必去想那麼多。”
“徐時間,你知道他的對嗎?”簡湛微微一笑,“人在一瞬間內說出的話,是最真實的。”
他果然還是記得。
徐時間握緊了書,他的眼眸墨黑,帶著一點琥珀色,很明亮,也很溫和,像他這樣的人,似乎就連生氣都沒有什麼威懾力,但簡湛知道這都是他的偽裝,所以他隻是慢慢的磨,卻不直接攻擊。
“當時鬧出那麼大的動靜,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徐時間坦然的承認了,那樣的坦白,讓簡湛一瞬間以為,徐時間或許是不知情的,他盯著徐時間很久,而徐時間也沒有逃避,直白白的讓他注視。
最後還是簡湛感覺眼睛酸澀,收回了目光,“你知道多少?”
“沒有多少。”徐時間頓了頓,“頂多,比你多一點。”
“說到底,還是因為我的身份不是嗎?就是因為我不是徐家的人,所以……”
“湛湛!”徐時間迅速打斷了簡湛的話,他平靜的看著簡湛,溫柔道,“夠了,別多想了,你還在發燒,應該好好休息。”
聽到徐時間說這話,他才感覺頭很痛,但是他卻不想休息,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也很清楚,作為中間人的存在,他更要保持好理智。
“你應該慶幸,還好他死了。”徐時間冷言冷語,簡湛猛地將目光挪到他的身上,卻發現徐時間一點都沒有看他,反而悠閑自在的翻著書,“你自己也很清楚,將他藏在心底,和放在身邊,哪個選擇更好。”
“徐時間,你說出這樣的話,不覺得愧疚嗎?”簡湛咬了咬牙,因為發燒而使臉頰有些紅,可那樣,卻還是不能磨滅他的氣勢。
徐時間放下手中的書,握住簡湛的手,眼眸對上簡湛的目光,他笑了笑,那笑容,像是溫柔的安撫,又像陰狠的威脅,一時間竟然讓簡湛都不敢動,他湊近簡湛,低聲道,“我愧疚?我為什麼要愧疚?湛湛,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是徐家的棋子。”
“沒錯,顧尉在的時候,你和他的感情的確很好,但是那時候你才幾歲?你能保證那時候的你,做出的抉擇就是正確的嗎?他能給你你想要的,你想要的溫暖,你想要的安全感,可是他不能保護你,甚至要你去保護他。”
簡湛握緊了拳頭,死死地揪著床單,徐時間瞥了一眼,伸出另外一隻手,將他的拳頭展開,書本隨著他的動作,從他的大腿去滑下,落在了地上。
徐時間撐著簡湛的兩邊,俯視著他,那模樣,嚴肅又沉穩,他就像是一個陰謀家,慢慢的布局著一個天羅地網,任獵物再怎麼掙紮,都不能逃脫他的桎梏,他或許不適合做帝皇,因為他沒有那種攝人的氣勢,但他卻可以是一個殺敵的將軍,運籌帷幄這個成語,用在他身上恰當至極。
“所以,顧尉隻能成為你的回憶,而不能成為你的現在。”徐時間低下頭,在簡湛的眼眸上輕輕一吻,“你很明白,所以我允許你這一次放縱。我不希望出現下一次。”
簡湛呼吸急促,他捂著胸口,咳了幾聲後,才低聲道,“所以,才會這麼做的嗎?徐時間,你敢說你真的不知情嗎?”
徐時間注視著簡湛,看著他略帶痛苦的表情,笑了。
“你還沒有吃東西,我去給你弄點粥過來。”說完,他就俯身撿起書本,放在桌上,然後出門了。
簡湛狠狠地錘了錘床,錘的床上的枕頭都震了一下。可這一下打在床被上,軟綿綿的,一點殺傷力都沒有,心裏的那點憤恨,還是憋在胸口,怎麼都釋放不出來。
他看著身邊的東西,發狠的將它們都弄在地上,看著地麵上亂七八糟堆在一塊的東西,簡湛的心情終於好了不少。
他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摸了摸自己的手背,起身將徐時間看的那一本書翻開。
看到那本書的時候,簡湛愣了一下,這才發現,這好像是他的新書——《遺忘》。
他隨手翻了幾頁,的確是他寫的,可是卻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出版的,想來應該是編輯聯係不到自己,所以就自做打算了吧。想來應該沒錯,他的確有說,如果遇到這種事情聯係不到他,就自己做決定好了。
簡湛翻看了幾眼,還是將書放回了桌麵上。
不知道為什麼,他對自己寫的東西,完全沒有回頭看的衝動,不知道是怕再回憶到過去,還是因為不想看到心煩。
徐時間將東西端上來的時候,就看見簡湛站在桌子前,目光落在那全黑封麵的書上,他將粥放在桌上,“再看你自己寫的書?”
“沒有。”簡湛搖了搖頭,他坐在床邊,聞著香噴噴的粥的味道,總算有了一點食欲。連著粥端上來的,還有一些小菜,簡湛吹了吹,溫度剛好,於是他幾口就將粥喝完了,順便還將那些小菜也解決了。
徐時間很滿意簡湛的態度,他收拾了一下,看著倒在地上的家具,也沒有說什麼,隻是出門讓傭人上來收拾,然後轉身對簡湛道,“今天顏眉來看你了。”
“她來了?”簡湛的動作一頓,“袁曉淑會讓她過來?”
“怎麼會,她的妹妹袁俏也來了,現在還在樓下。”徐時間看著簡湛,“徐嵊估計是學乖了,正和袁俏在玩。”
簡湛想了想,如果徐嵊是真的打算投靠過來,那是再好不過,但是如果他想要玩什麼心機,那就別怪他下手狠了。他現在才十七歲,就已經有這樣的能力,如果再往下發展,說不準,徐家就要落在他的手裏,到時候他可壓製不住,這種禍害,要麼留在自己身邊,緊緊地盯著,要麼就直接幹掉。
如果要幹掉,現在又不是一個好時機,先不說徐勵徐申還在,光是徐盟就是一個定時炸彈。徐嵊果然是聰明人,知道這個時候,奈何不了他,還不如試著去相信他,到時候一旦獲取了信任,再往下還不簡單?
更何況自己提出了要讓他和顏家聯姻的條件,他和顏家聯姻了,自己手裏就有了一張王牌,比起相信自己和徐時間,顏誠自然會更加相信徐嵊,隻是……徐嵊似乎想要靠攏的人,是袁俏。
“姚婕沒有來?”簡湛狐疑的看了一眼徐時間,徐時間停下看書的動作,淡然道,“沒有,我想顏家並不打算用姚婕。”
“是不想用,還是不能用?”簡湛揉了揉頭發,“如果連袁曉淑她們都不用姚婕,那麼就說明,姚婕不值得關注,又或者說沒有利用價值,難道真的是心眼太實了?”
“不能把人想的那麼複雜。”徐時間靜靜的翻頁,然後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他微微一笑,“也是,身在我們這種家族,不想複雜,也要複雜。”
“袁俏這個女人,不簡單。”簡湛起身,拉開門,走到樓梯口,看了一眼樓下,發現他們的確玩的挺歡快的。這麼一看,簡湛的情緒就越發平靜起來。顏家不是想要聯姻嗎?這一下,把徐嵊丟過去,看她們是接受還是拒絕,這麼好的一枚棋子,就看他們是怎麼利用了。
至於袁俏,簡湛的確有考慮過和她合作,她的裝傻功夫倒是挺好,隻是到底是試探還是誠意,這可就說不準了,就像袁曉淑她們防備自己一樣,徐家也不得不防備一個外姓的女人。
或許,還得防著自家姓氏的。
想到這,簡湛的眼眸突然一閃,他猛地上樓,看著門口的白色襯衫,低聲問道,“你去查過袁俏這個女人嗎?”
“怎麼,你發現什麼不對勁?”徐時間看著麵色嚴肅的簡湛,知道他發現了什麼不對勁,“你要知道,袁俏畢竟是袁家人,有些消息,就算我們要查,也會被攔下來。”
“我剛才突然想到,顏家的人,內部都是很團結的,不管是袁俏還是姚婕,從他們的動作上來看,都是向著自家的,雖然袁俏姓袁,但是因為她姑姑是顏誠的妻子,所以……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我理解,但是湛湛你也要知道,這一場婚姻,是注定要聯的。”徐時間的雙手搭在簡湛的肩膀上,“顏家會想盡辦法的同意這一場婚姻,我們已經將徐嵊推了出去,接下去隻要等就好……”
說完徐時間注視著簡湛,將他推進房間裏,“現在你要做的,就是休息。還有一場持久戰要打,顏家,不會這麼快行動。”
簡湛被徐時間按到床上,他靠著鬆軟的枕頭,慢慢的,感覺到藥效開始發作,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徐時間看著沉睡中的簡湛,手指覆上他的眉心,眼眸裏除了一抹暗沉,還有著淡淡的寵溺。
“湛湛……我會比顧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