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
    簡湛在床上躺了很久，怎麼都睡不著。
    他翻了一個身，看見窗外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再過一會兒，太陽就會升起來。
    反正也睡不著了，簡湛索性起來坐在床上，看著窗戶發呆。
    睡的是顧尉曾經睡過的房間，打開衣櫃，還能看見那一麵穿衣鏡。
    打開書櫃，還能看見他送給顧尉的幾本書。
    拉開抽屜，還有著他和他寄來寄去的信件。
    他比誰都要熟悉這裏的一切，也比誰都難受。
    房間裏麵很幹淨，看得出來，顧卿一直都在整理，每一個地方，每一個角落，都沒有一點灰塵，就連書櫃上麵的灰塵都沒有。
    床頭櫃上，吊燈裏的燈泡已經被換掉，牆上掛著的照片，是簡湛無比熟悉的人。
    那是年輕的時候，他和顧尉的合照，他說要找個人裱起來，掛在床頭，這樣，隻要進入房間，就能看見。
    他記得這件事情，但是一直都沒有看到過，如今看到了，卻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簡湛在床上又坐了一會兒，漠然的起身，將窗簾拉開，看著外麵的景色，看著太陽從高樓上顯現出來，情緒平靜又哀傷。
    “咚咚咚”
    房門被敲了三聲，簡湛打開門，看見顧卿站在門前，麵前依舊冷漠，但卻微微柔和了一些。
    她看著簡湛，過了許久，才將懷裏的一些衣服放進簡湛的懷裏，輕聲道，“我哥和你的身材差不多，這些衣服你應該還能穿，我不知道你要住多久，但是我想短期內你應該不會回去，與其浪費錢買衣服，還不如……”
    看著一直在說話的顧卿，簡湛的眼眸波動了一下，他將衣服放在一側，將顧卿擁進了懷裏，緊緊地擁抱著。
    “抱歉，你哥走了，我也沒能好好的照顧你。”簡湛的聲音有些沙啞，顯然是哭過的。
    顧卿也沒有說什麼，隻是回抱住簡湛，緊緊的，手指抓著簡湛的衣服，都抓起了褶皺。
    “嫂子……”顧卿吸了幾口氣，眼淚嘩嘩的落了下來，她將頭埋在簡湛的懷裏，抽噎了許久，才停了下來。
    輕輕的推開簡湛，兩個人都撇開臉，不願意讓別人看到自己的醜態。
    簡湛沒有哭，眼淚這種東西，在他小的時候，就沒有流過了，卻沒想到，走進這個地方，就會觸景生情，怎麼都止不住。昨晚睡在這裏，腦海裏全部都是顧尉的模樣，想起他和他的過去，眼淚就這麼也止不住。
    早上看到顧卿，就像是看到了顧尉一樣。
    像是回到了那個時候，輕鬆，而又幸福。
    那一聲嫂子，著著實實的把他喚了回來，給他悶頭一棍，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再怎麼樣，都過去了。
    人死不能複生，即便是他簡湛，也做不到。
    “我給你買了一些早餐。”顧卿調整好狀態，低著頭甕聲說道。
    “嗯。”簡湛看著還不到他胸膛的顧卿，輕輕的揉了揉她的頭發，“你要是還恨我的話，就恨吧，畢竟，是我對不起你們。”
    顧卿佇立在那，她避開簡湛的注視，淡淡的說，“吃吧，不然就涼了。”
    看著顧卿不願意聊這個話題，簡湛也不勉強，兩個人還算和諧的吃完了早餐。
    “我沒有打算搶你的餘何。”簡湛突然出聲，聽到餘何這個名字，顧卿也停下了咀嚼，睜著眼睛看著他，“給我個機會，算是我對你的補償。”
    簡湛的眼眸裏充滿了堅定，一瞬間，顧卿像是感覺回到了過去，那時候自己的哥哥帶著他上門，笑眼眯眯的說，小卿，這是你嫂子，簡湛。
    而那時候，這個男人的眼裏，如同現在一樣，充滿了堅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