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紈絝子弟】
    學在官府的太學隻有蒙恩蔭的官宦子弟，皇親國戚才有資格去讀。
    寒門高徒隻是少數的，依取自己的本事一步步的往上攀爬的人並不多見。
    進太學，不是有權就是有錢!
    當官的看不起有錢的，有錢的為了鍍鍍金，把自己市儈的樣子通過學問來改變的人不在少數。
    閆隨上的太學位於學寮的西側，專門為有錢無權的商人子弟準備的。東側才是那些祖輩當官的子弟學習的地方。
    “這是要到哪裏去呢”？閆隨和風入扇下了學，說是要去京城最大的酒樓吃烤鴨。
    攔著他們的是國舅爺家的小兒子，有京城一霸之稱的安素小侯爺。
    “侯爺好，小生下了學，正準備往家裏趕。勞煩侯爺您讓一下”。
    閆隨心心念著那醉仙鴨，不想跟這鼻子裏可以插根蔥的家夥說太多。
    “那我要是不讓呢？”安素小侯爺的手下在門口支了把椅子，讓小侯爺坐了上去。
    安素小侯爺正事沒幹過一件，那些缺德掉心眼，違背良心的事兒一件挨著一件。
    他就是看閆隨很不如意。授課的夫子一提到他們就恨不得揪著胡子跳起來。本來是香餑餑的少爺們連個賤民小子都不如，怎麼能夠咽下這口氣？
    非要讓這小子明白京城是誰的地界，不打一頓就不知輕重!
    閆隨自幼愛看書，詩書禮儀，四書五經他幾歲都不在看了，簡直倒背如流。他最愛的是那些奇書異書，陰陽八卦，稗官奇聞，野史他也知道，眼界開闊。
    夫子的考問，他從善如流。
    “你小子是不是知道的挺多的？連張夫子那老頭都誇你”!
    安素小侯爺的家丁團團圍住風入扇和閆隨，個個摩拳擦掌。
    “今個侯爺我就是要讓你小子再也沒辦法出風頭”。
    不僅是東廂的學生們，西廂的學生們都被小侯爺的家丁堵住，不讓走。
    眼看一場鬥鬧要開始了，可是沒有人敢阻止，小侯爺的身份尊貴，更有個貴妃母姐做後台。
    安素小侯爺抬起拳頭朝閆隨的印堂處。
    一拳頭揮了過來，用上了十足的勁，哪裏是教訓教訓這麼容易？
    簡直是要把人打死!
    閆隨被人按住後背，掙紮不得，唏噓聲中“哢嚓”一響，緊接著就是小侯爺淒厲的嚎叫。
    風入扇還是有所收斂，用上五成力都不到，隻是捏斷他一根指骨。
    神色漠然的拍拍閆隨，示意他一起出去。閆隨像是被嚇呆了一樣，一路上不吭一聲，腳步踉踉蹌蹌，心不在焉。
    “想問什麼，說吧”!
    風入扇輕歎一口氣，該來的躲也躲不掉，自己的秘密早就不是秘密；知道的人也不少，不會為了堵住悠悠眾口，把人通通都給殺了。
    閆隨鬼鬼祟祟的拉著他上了雅間，狂灌了好幾大口酒，給自己壯膽。
    “哎，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他剛才看見風入扇打人時眼底迸發出一抹玄色的光，就跟要發瘋一樣。
    風入扇搖搖頭，說走火入魔不是如此，但某種意義上又是。走火算不上，他一激動眼底日然而然的就成為玄色。
    “剛才你的眼睛，對了，還有你額頭”。
    不過說真的，他覺得二弟額頭那奇怪的花紋還是挺好看的，紅的還挺妖嬈。
    手不自覺的摸上額頭，風入扇很想把它從皮裏摳出來。誠如一個肮髒之人會想盡一切辦法把自己洗白，或告別不願意企及的痛楚。
    那惡心的東西就像融入他的血肉一樣，怎麼都弄不掉，磕得頭破血流也是徒勞。
    “聽一個故事，你就什麼都明白了”!
    煙雨平生是福，風起天闌是福。
    倘若給他選擇，他絕不會投胎帝王之家，擇平凡的農家，有忠厚老實的爹娘，過著披星戴月的生活。
    風入扇希望自己也能像別人一樣，日子中有煙雨，有爭奪，卻不是大事，平淡無奇的快活著。
    “有個剛出生的小孩，從他出生的第一天起，就意味著將來會是個怪物”。
    “他因為就隻有一個兄長，長他幾歲，他的爹爹非常寵他們。他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風入扇動情的想到他父皇任他騎在自己的背上，九五至尊笑著說：
    “皇兒，就算天上的星星月亮父皇也給你摘下來”!他並不明白父皇給他當馬騎，在大臣和小太監，宮女的眼裏多麼的驚駭世俗。
    “他離兄友弟恭，爹娘和睦很近。卻不曾想。。。”
    “那個他稱之為娘的尊貴女人，竟是如此的薄涼。趁著他爹忙於應付旱災，和人暗度陳倉私奔了，並留下了晴天霹靂的一擊”。
    “原來那個女人在誕下第一個孩子的時候，就已經變心了。所以第二個孩子就是她出逃的絆腳石。。她多次預謀讓小兒子胎死腹中，一次次的對自己用毒，可這個孩子還是活了下來，他吸收了所有的毒液”!
    風入扇摸了摸耳根，輕輕的扯下臉上的麵具。
    一張因為不常出門的臉有些蒼白，透出一絲得不健康。嘴唇很是鮮紅，整副麵孔偏向女人的陰柔，標準的男子女相。
    “我就是因為天生身帶毒素，所以怎麼看都是一副蒼白的臉。”
    閆隨早就已經把嘴張的大大的，舌頭打著結，竟然有女的這麼狠？這虎毒還不食子，何況他二弟還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
    “那。。。那二弟你小時候過的一定很痛苦吧”？
    廢話。。。。流著一身毒你好受啊！閆隨拍了拍自個的臉。
    “爹和大哥廣羅天下的所有藥材為我治病，卻是無用妄想。最後反倒是我自己誤打誤撞的讓隻毒蛛給咬了一口，打那以後我就會養一些毒物，定期的由它們。。。”。
    “二弟，別說了，我的二弟啊”!
    閆隨扯著嗓子哭了起來，勒住風入扇，哭的一把鼻子一把淚。
    一個哭，一個吃飯，哭的哭夠了，吃的吃飽了。
    “二弟，這麼早就回房休息？”
    “嗯，去打坐”。
    “對了二弟，你爹是幹什麼的？聽著很有勢利的樣子”？
    “我爹。。。我爹專門坐著不動，每天批奏章的”!
    風入扇笑了笑，回到自己房中。
    閆隨又是一臉傻樣：
    “老天啊！原來二弟是。。。風家人，那麼是個王爺”!
    二弟真厲害。
    千裏之外的海麵上，白瀟和南不俗兩位長老卻吐的昏天暗地。做不慣船又是旱鴨子的他們忍不了顛簸，吐的幾乎要脫水了。
    紅果果幸災樂禍的瞅著他們，美滋滋的咬了一口蘋果，今天胃口出奇的好!
    “哎呀，蘋果真是甜”!
    南不俗彎著腰要衝上去揍這個沒有同胞愛的小子，被白瀟攔著了。
    努努嘴，白瀟對著蘋果擠眉弄眼的，還壞笑。
    白，南二人一肚子壞水的熱切目光下，紅果果受不了的扭頭回船艙了。
    “老白，你下巴豆了”？
    “呆子，說你蠢你還真是不知道謙虛，巴豆那東西我小時候都不用了”!
    誰用那丟臉的東西，降身價!
    “那是”？
    “好東西”!白瀟涼涼的想：一粒保你渾身通暢!
    不過，白瀟掖了掖衣袖角，門主的懷疑似乎隻是懷疑。即墨驚羽和即墨行方雖都姓即墨，可這天大地大，一樣姓即墨也不足為奇。一個是他國落魄皇子，一個則是商人，八根子打不著。
    在他國，萬事都要小心，這些年兩國本來就摩擦不斷，誰也不讓誰，觸犯了誰，於人於己都是不利的。
    一尾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風入扇說自己是來找人的，就是為了找人，說出去誰會相信？一個太始的人跑到海淵皇城尋人，那尋的會是一般的人？
    調查的結果自是沒有疏漏，可是總覺得似乎哪一環不對，可又挑不出毛病？
    即墨驚羽是太始第一首富，可他的發家史多少有所耳聞，這人交了狗屎運，山裏迷路發現了個金礦。本來開的客棧就小有積蓄，當下更是大發橫財。
    偏偏這人還滿心眼都是窟窿，四周開竅，漏著精光，錢眼裏抽都抽不出來，對人還鐵公雞。
    錢就越來越多!
    可，他即墨驚羽跑到海淵做什麼？又借住到了即墨行方的府邸？
    風入扇越想越一發不可收拾了!
    頂多就是宮宴上的一麵之緣。不，不是一麵，是兩麵，第一麵他滿臉狐狸的狡詐，第二麵他救火的臭屁樣子。
    這人，厚顏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