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望雪之都  第二十二章 第一名死者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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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家崩潰了。
    再次回到學校的時候,納蘭琴想如是說,這倒不是說張家沒落了,相反,張家的勢力正在一天天地擴張,大有趕超其他家族的勢頭,隻是作為本家的張旭一家,卻隻剩下一個沒有繼承權的婦人,繼承權被交到了一個旁係手中,對一個家族來說,淪落到本家無人而將繼承權交給旁係的地步,就算是崩潰了。
    而將繼承權交給這樣的旁係,就算是家族徹底的崩潰了。
    我勉強睜開快合到一起的眼皮,冷冷看著身邊那個鼻子朝天的嬌小姐。
    張純,張家一個靠販賣古董而暴富的旁係,也就是我們俗稱的“暴發戶”,張旭死後,她接受了張家繼承人的位置,來到京大附中的非人類聚集地——S班學習。
    三分鍾前,班主任黃老師替她做完介紹,兩分五十三秒前,她停在我座位旁邊,發出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成功把我從睡夢中喚醒。
    “你!你把書放得這麼外邊做什麼?你不知道這種廉價的塑料封套邊角有多鋒利嗎?我的包包可是路易威登的,要是出現什麼劃痕你賠得起嗎?!”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經拔高得接近尖銳,還誇張地從包裏翻出一個放大鏡,對著包包仔細觀察起來。
    真是神經病,來學校上課帶什麼路易威登的包……我翻翻白眼,強烈的困意讓我在打了個哈欠後又無力地趴了下去。
    “啊——!這裏!這裏!還有這裏!你這個……喂!你在聽我說話嗎?你到底有沒有教養?!弄壞了別人的東西不知道道歉嗎?!”
    尖銳得刺耳的聲音猛地在耳邊炸開,手臂上傳來的異樣觸感讓我渾身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於是之前在我眼中一直模模糊糊的人影變得清晰起來——
    酒紅色的及腰卷發,深藍色的眼珠,但多半是戴了美瞳,及膝的格子裙硬是被改成了超短裙,嗯……貌似那雙眼睛還不停地朝姬子燁那邊看,眼睛裏還有可疑的光芒?再加上沒品位的美甲和顯而易見的公主病……看來這位新一任的張家繼承人是個不折不扣的花癡啊。
    我在心裏冷笑,張旭,你看見了嗎?這就是你用生命換來的“繁榮”。
    “放手,很髒。”對這樣的人,我並不想多說什麼,用力地甩開她的手之後,我皺眉看著手臂上被她抓著的那塊地方,青紫青紫的,雖然感覺不到疼痛,但是用看的也知道那位張大小姐絕對是抱著一種報複的心理下了狠手的,更讓我受不了的是那種黏膩的感覺和濃鬱的香味,天啊,這個大小姐到底塗了多少化妝品啊?她身上還有一塊皮膚是可以自由呼吸的嗎?
    “你!”張純顯然被我的話激怒了,另一隻空著的手立刻揚起在半空。
    “張純,S班是誰的地盤,你不知道嗎?”過道另一邊的納蘭琴想突然開口,他頭也沒抬,依舊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麼,平平靜靜毫無波瀾的聲音卻讓張純就要揮下的手停在半空。
    “哼!這次先放過你,下次再惹我就對你不客氣!”半晌,張純將手裏的包放在我斜後方,也就是納蘭琴想身後第二個空位上,一雙細高跟踏在教室的高級木地板上,發出一種奇怪而刺耳的聲音,一樣的高跟鞋,黃老師能穿出優雅,她卻穿出了怪異。
    我惹她?
    我眨眨眼,深感這個張純的腦回路絕對有問題,被這個神經質的大小姐一鬧,我的瞌睡蟲也不知飛到哪裏去了,隻好打起精神聽課,至於身後那兩道明顯不善的目光,我自動選擇了忽略。
    唐煜說過,碰見花癡就要當作沒看見,和這種人講話隻會降低你自己的水準。
    “嗯?”納蘭琴想回頭看一眼張純的位置,臉上立刻浮現出看好戲的表情,旋即又一聲不響的轉回去,仍舊低頭寫他似乎永遠寫不完的筆記。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我想了想,似乎自從開學以來,第四大組就隻有納蘭琴想一個人,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班上的學生都不怎麼願意靠近那片區域,以前我以為是因為納蘭琴想的冷暴力,現在看來,他們似乎更懼怕第四大組的另一個人,而且那個人的位置,就是現在張純的座位。
    不過張純顯然沒有注意到納蘭琴想的小動作和其他學生刻意壓低的竊竊私語,依舊自我感覺良好,從昂貴的包包裏掏出昂貴的收納袋,又從昂貴的收納袋裏掏出昂貴的簽字筆,在昂貴的筆記本上寫寫畫畫……真不愧是暴發戶,從頭到腳的名牌,隻是搭配的沒什麼品位,反倒讓那一身的名牌顯得像地攤貨了。
    “安靜安靜!”黃老師的教鞭在講台上象征性地敲了幾下,也不提醒張純什麼,從她一直都緊皺的眉毛終於舒展開這一點來看,她似乎和納蘭琴想一樣,都抱著一種看好戲的心態,“下麵我們講講《清明上河圖》的故事,這幅舉世聞名的北宋風俗畫是畫家張擇端僅存的珍品……”
    “啊——!”
    斜後方的某個位置又一次發出穿透力極強的尖叫,這次黃老師終於冷了臉:“張純同學,你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不是……我……不是……”張純的臉色煞白,語無倫次,隻是伸出手指指著窗外,眼睛裏滿是驚恐,“她在對我笑!老師!她在對我笑!啊——!為什麼對我笑?!為什麼對我笑?!”
    “什麼?誰在對你笑?”黃老師看一眼納蘭琴想,後者便搖搖晃晃繞過張純來到窗邊,裝模作樣地左看看,右看看,然而那雙不耐煩的眼睛卻在看向窗戶下方時猛地一沉,而樓下也開始時不時地傳來女學生的尖叫聲,原本安靜的校園頃刻之間變得喧鬧不已,S班的其他學生也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暫時拋開了對第四大組的顧忌,紛紛湧到窗邊,當然,這其中也包括我。
    樓下是沿著牆體種植的一片花圃,現在正到了木槿花盛開的時候,一片深紅裏散落著零星的雪白,本該是賞心悅目的情景,現在卻突兀地多了一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個死人,她仰躺在花圃裏,後腦勺磕在花圃邊的瓷磚圍欄上,鮮紅的血流了一地,唇角是一抹詭異的微笑,看見那抹微笑時,我感到一陣莫名的戰栗,那是從心底直升上來的恐懼,也難怪張純會嚇得失常,想必這個女生掉落下來的時候正好麵對著窗戶,而張純也正好看著窗外吧,突然看見窗外掉下來一個人,而且還是個帶著詭異笑容的人,任誰都會冷不丁嚇一跳吧。
    “好了,都給我回到座位上去!”看清了樓下的情景後,黃老師臉色大變,將聚攏在窗邊的眾人紛紛轟了回去,拿出手機撥了串號碼,就急匆匆地往外走,“納蘭同學,班上的情況你控製一下,我去樓下看看。”
    納蘭琴想冷著臉把第四大組的每一張窗簾都合上,他本人就倚靠在窗欞上,低垂著頭似乎在想些什麼,於是班上的同學立刻安分了不少,沒有人膽敢挑戰這位外表無害內裏剽悍的娃娃臉少年,這更加堅定了我之前的猜測,在S班,甚至是整個京大附中裏,恐怕“納蘭琴想”這個名字就等同於魔鬼吧。
    我掃一眼兀自喃喃的張純,偷偷碰了碰姬子燁:“喂,你知不知道怎麼回事?”
    姬子燁常年麵無表情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一絲疑慮:“還不清楚,不過……”
    “不過什麼?”我追問,隨即感覺一道陰影出現在上空,一轉頭就看見納蘭琴想一臉的嚴肅:“喂,你跟我下去一趟。”
    我聳聳肩,乖乖站起來跟著他走到教室門口,這小子現在的模樣很明顯就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我可不想撞上去當炮灰。
    “對了,”納蘭琴想將已經跨出教室門的腳收回,轉過身的時候手裏多了一支粉筆,他一使勁,那支粉筆就完全化作了粉末,飄飄散散地灑落下來,“誰要是敢插手這起事件,他的下場就和這支粉筆一樣,知道嗎?”說完還揚起一抹天使般的微笑。
    沒有人回答,但是教室裏響起了整齊劃一的抽氣聲。
    真是披著天使外皮的魔鬼啊……我在心裏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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