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番外:黑暗中的救贖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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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靈,意為一個撤除亡者靈位,運送靈柩入土。這是一個不祥的名字,也是我的名字。
    我生在張家,作為下一任繼承人培養。張家是有名的大家族,不論是黑道還是白道都有生意,但在光彩背後是陰暗、陷阱還有······無盡的寂寥。
    人丁的旺盛導致作為繼承人培養的人不止我一個,也導致了張家內部分化嚴重,各自擁護認定的繼承人。隻有活下去的,才是勝者。
    我住的別墅很大,但冷冷清清的,沒有一絲人情味,無論在哪裏、做什麼好像都隻有我一個人。
    雖然有傭人,對我也恭恭敬敬,但是在那疏離笑容下是否又是一副醜惡冷漠的嘴臉、是否又有一場為奪我性命的陰謀,我不願去探究。在張家連呼吸都要小心翼翼,更別說擁有親近的人,“朋友”一詞對我來說是種奢侈。
    從小被灌輸著各種知識思想,接受各種體能訓練。
    原本我就是個不太有情緒波動的孩子,在隨著時間的漸漸流逝、我的天賦越發凸顯而競爭者也一個個淘汰後,我發現我已經無法因任何事物感動、高興甚至是傷心憤怒,我的心緒已經隨著成長而消失了,甚至我對於自己都是冷眼相待,想看著我能像行屍走肉一樣活到什麼時候。
    十八歲這年,家主讓我去DM大學上學,其實大學對我來說毫無意義,因為作為繼承人所需的知識和手段我都已經有了,但作為張家未來的掌舵人除了豐富的知識、狠辣的手段、冷靜的判斷力還需要人脈,傳說的老九門子弟和一些將來可能會用到的富家子弟大多會在那裏就學,而我的任務則是結識他們、和他們成為“朋友”。
    想到這個詞我不禁想冷笑,但最終還是什麼都表現不出來。
    在報名後我漫無目的的在校園裏閑逛,後來索性上了一棵樹。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灑落在我臉上,但我無法感到絲毫溫暖。
    周圍的一切都是那麼寂靜,看不見一個人影。從小我就常一個人呆著,談不上喜歡隻是習慣。但很快這片寂靜因一個少年的到來打破了。
    “下不來了嗎?”溫潤好聽的男聲,透著一份讓人如沐春風般的溫柔,大概是好奇心作祟又或許是太無聊了,我想要看到這個聲音的主人。
    我低下頭,一個栗色頭發的少年映入眼簾,既然在這個校園裏出現那就是學生了,和我一樣。潔淨整潔的白色襯衫合身的套在身上,更襯得幾分儒雅,藍色的牛仔褲,四肢修長,卻偏瘦,因為逆著光所以臉看不清,但周身彌漫著一種特別的氣息,讓人覺得很舒服。
    他是在和我說話嗎?很快我就發現他並不是在望著我,而是一旁樹幹上正在曬太陽的黑貓,但那黑貓顯然沒有理會少年的意思,看了吳邪一眼又轉過頭去繼續享受陽光的沐浴,我想我從那隻貓的眼裏看到的眼神是鄙視和不屑。
    少年看貓沒理他竟然手腳並用的爬了上來,臉上帶著無奈卻仍是來帶它下去,真是個愛多管閑事的笨蛋,難道他沒想到也許那隻貓並不想下樹麼?
    那少年幾經波折後終於爬上樹,看樣子他不僅是個多管閑事的笨蛋還是個笨手笨腳的笨蛋,想到這再看著他趴在樹幹上一動都不敢動的樣子,不禁嘴角微微上揚。
    察覺到嘴角揚起的那絲弧度,不禁有些晃神。已經記不起來了,上一次笑已經久到我自己也不記得了,甚至我不確定我是否笑過。看著一個笨蛋的笨舉動都能笑的我大概也是個笨蛋吧。
    那隻貓叫了一聲,叫聲裏夾雜著幸災樂禍,好像是在嘲笑少年的狼狽。少年貌似決定要當笨蛋當到底,緊緊的貼著樹幹仍將手伸向小貓,“乖,到哥哥這裏來,哥哥帶你下樹”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少年的狼狽我竟有些無法抑製的愉悅。
    那隻貓看到伸向它的手就不屑地蹭的更遠,但不幸的一腳踩空了。我還來不及高興,就看到少年就撲過去接住了小貓。
    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我抓住了他的手,溫度從掌心傳來,喧囂著從細胞直傳到心房,激起一片漣漪。
    也是這般近的距離才使得我看清了少年,如最純淨的琥珀般的眼瞳,清晰地映著我的身影,如鏡子般的······清晰。在陽光下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膚,好像下一秒就會從這個世界消失一般。五官既不柔媚也不俊美頂多算是個清秀,沒有剛硬的線條卻能讓人感覺到他的堅強,充滿難以形容的矛盾感,軟弱卻又堅強。
    我把他拽回樹上,看著他一臉“為什麼樹上還有其他人”我不禁有些鬱悶,難道我的存在感真的這麼低?雖然我是個麵癱但我的氣場不容忽視。
    還沒等我整理好思緒,就感到他火熱的視線在我臉上掃蕩,從未接受過這般火熱、直接的注視,不禁臉龐有點發熱,咳了一聲來緩解。隻是沒想到他突然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那個,同學你好,我是今年的新生,剛才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估計就要摔下去。”
    我一向不多話,“嗯。”
    我討厭和別人交談,一方麵是麻煩,另一方麵是為了活得更長。
    他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低下頭去,查看那隻貓,接著突然恍然大悟般把貓舉到我麵前問:“這隻貓是你家的嗎?”望著那貓一臉淡定,我沒跟上他跳躍的思維,有些疑惑為什麼他會認為這隻貓會是我家的,我從不養寵物的,太麻煩了。
    看到我搖頭否認他顯然有些吃驚,看了看貓又看了看我,一臉“不是嗎?很像啊。”我有些鬱悶,還沒等想好怎麼說,小貓似乎不滿被舉來舉去,身子一扭就從他手中掙脫出來,動作敏捷又不失優雅的從樹上跳下地麵,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好一陣沒反應過來,看到他呆雞一樣的表情又有點愉悅,嘴角上揚了幾分。
    “那個,這位小哥,我叫吳邪,你叫什麼名字。”
    吳邪,人如其名,真是天真無邪,麵對剛認識的陌生人竟然毫無防備,這種人在張家一定活不長,他的家人一定把他保護得很好。
    他見我沒反應就又問了一遍。名字,那個不祥的名字。如果我告訴他,他會以怎樣的眼光看待我呢,張家繼承人?還是······要避之不及的異類。
    “張起靈。”我的心情突然有點複雜,不知是想看他驚慌失措的臉還是看到和以前一樣諂媚的臉。
    他低聲念著我的名字,然後笑著對我說,“很特別的名字呢。”陽光如幕布般灑在他的身上,竟讓我恍然有種看見舒展著的雪白雙翼的錯覺。不過錯覺就是錯覺,永遠不會變成現實。
    如果是其他人這麼說,我一定會認為是嘲諷或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望著那雙純淨的無一絲雜質的眼眸,我覺得對方隻是一個不小心闖進來的笨蛋。
    我是特別的。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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