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美抱著物理書往圖書館走。
    午後的陽光正盛，灑落在身上有著明顯的熱度。風吹起她的裙角，也帶來一陣清涼。妍美理了理被吹亂的頭發，沿著台階往上走。
    圖書館門前有幾十級台階。拾級而上，站在高處回望，圖書館前的大道綠樹蔥蔥，花壇裏的花競相開放。清風吹過，蕩起層層漣漪，如花海起伏般引人注目。
    妍美抬手遮擋迎麵的陽光，看著白雲悠閑地徜徉在藍天的懷抱中，心情豁然開朗。
    唇邊噙著的笑意尚未收起，就被一道熟悉的平穩的聲音拉回視線。
    映入手塚眼簾的是她回眸嫣然一笑的場景。稍長的齊劉海依然掩蓋不住明亮的雙眸，唇邊帶笑如春花般絢爛。如花瓣般細膩光滑的肌膚襯得粉唇愈加嬌嫩。長發隨著轉頭垂在肩膀後，幾縷發絲調皮地在臉頰邊輕晃。以及她如清泉般的聲音，“手塚學長”，上揚的音調中有著藏不住的喜悅。
    外麵是強烈的日光，而他們站在門前的陰影處。
    手塚的麵部表情看上去比往日柔和多了，眉目舒展開，眼底有著清淺的笑意，隻是難以察覺。
    “嗯，走吧。”
    “嗨。”妍美轉身跟在他後麵，心情莫名的好。
    尾隨他走到靠窗的角落邊的一張桌子上。日光傾城，透過半開的窗戶投射進來，帶來滿室的燦爛春光。
    兩人就座後，手塚翻著她做的練習題，柳眉輕蹙。
    妍美在一旁坐得筆直，兩手放在桌上，偏頭看著他低頭認真查看的神色。茶色碎發垂下，卻遮蓋不住側臉優美的線條。
    “妍妍，我先幫你複習書上的知識點……”
    驟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妍美點點頭，目光聚焦於他修長的手指夾著的筆上。筆尖在紙上來來回回，寫下了一連串的字符。
    他邊寫邊講，壓低的聲音響在耳旁。沉迷於他清越中帶著沉穩剛健的聲音，妍美有一瞬間的晃神。搖搖頭甩去腦中粉紅的想法，集中精神聽講。
    手塚先幫她理清了半個學期來的知識框架，而後幫她講解考點及其題型，尤其是她易錯的題。
    妍美本身的理科思維不錯，加上擅長數學，所以她吸收得還不錯。
    午休時間有限，手塚在書上幫她勾了重要例題和經典練習題，讓她晚上回去複習，並約好了明天的補習時間。
    妍美揮手和他告別後，掩嘴打了個哈欠。
    常陸院楓拍了拍她的肩膀，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遠去。
    妍美回頭看他，眼神茫然，困頓的神色掛在臉上。
    “下午第一節課快開始了，還不回教室？”
    楓把冰鎮的可樂貼在她的臉頰上，戲謔地說。
    “嘶……”妍美被冰涼的觸感嚇了一跳，人也精神了許多。揉揉眼睛，說了聲，“哎，春困夏乏秋無力，冬日正好眠……”
    “嗯？”
    “所以一年四季不宜讀書。”
    扔下最後一句話，妍美朝教室的方向走去。
    楓看著她抱著書離去，長發散在背後，淡雅的身影纖纖，唇邊的笑意不由擴大。三步並作兩步走，和她並肩一起走回教室。
    在他們不遠處的是睡過頭的常陸院杉，他正慌張地朝前跑，“妍妍，楓，等等我呀！”
    第二天的補習，妍美到昨天的位置上落座之後，手塚也準時到達。
    檢查完她昨天的複習情況，幫她解答疑問後，手塚在練習冊上勾了一些題讓她做。
    手塚右手搭在左肩上，揉揉發酸的肩膀，視線不離妍美左右。
    她正在審題，轉了轉手中拿著的筆，將一些重要的關鍵詞畫線標記。右側的頭發都別到耳後，卷翹的睫毛動了動。似乎是有了思路，動筆刷刷寫下解題過程。
    手塚摘下眼鏡，閉上眼捏了捏鼻翼。午後暖暖的風讓人昏昏欲睡。許是最近兩天沒有正常午休，手塚覺得眼皮沉重，最後擋不住襲來的困意，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妍美寫完所有題後，正要拿給手塚看。她回頭看到他安靜的睡顏。摘下眼鏡後的他五官更加立體，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應該是睡眠不足的原因，微微蹙起的眉頭糾結在一塊，好像有什麼煩心的事情。
    手塚學長身為學生會會長和網球部部長本來就很忙了，還抽空幫自己補習物理。內心過意不去的妍美靠近他，伸出手指輕輕地撫平他皺著的眉。清淺的呼吸噴灑在她的小臂上，有些微的溫度。
    兩人靠的極近。他衣上清新的味道和她身上淡淡的薰衣草香味混合在一起，竟然意外的好聞。
    手塚的睡眠本就淺，朦朧中仿佛有人撫摸著他的額頭，混沌的意識慢慢聚攏，他的睫毛動了動，眨了眨眼睛。
    妍美察覺他醒來，收回手指，趴在旁邊看他。他眯了眯雙眼，適應光明之後，終於看到了自己。也許醒來意識還不太清晰，臉上有著剛睡醒的慵懶。陽光打在他臉上，表情柔和，不複以往的生硬。深邃的黑眸中倒映著自己的樣子，仿佛他的世界裏隻有她。
    像著了魔般，妍美不由自主地貼身吻上他的眉眼。
    當溫熱的觸感傳遞到他的神經中樞，手塚怔住了。她的唇貼上他的眉眼隻幾秒鍾，然後倉皇離開。
    手塚架上眼鏡，恢複自若的神態，好像剛剛被輕薄的不是他一樣。他揚眉看著她低頭乖乖坐好，兩手手指交叉緊握在一起。紅暈爬上她的臉頰。發紅的耳根昭示著她的害羞。
    低頭的妍美此時看不見他抿唇揚起笑容，清淺如一汪春水卻多情。
    手塚拿過她的練習冊，把做錯的題挑出來，指出錯誤後，讓她再做一遍。
    見手塚沒有提剛才發生的事，妍美也就假裝不知道，重寫那些錯題，臉上的熱度也隨著時間的消逝而散去。隻是眼神一直躲避著他。
    補習結束後，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手塚和她一起回教室。
    手塚刻意放緩了走路速度，可是妍美緊跟在他後麵，永遠保持著一步的距離。
    看到手塚站在原地，妍美也跟著停下腳步，看著他伸出的右手疑惑地睜大眼睛。
    “把手給我。”
    “誒？”
    妍美遲疑著把左手放入他的手掌心。因為常年打網球的緣故，他的手上有一層薄繭。修長的十指包著她纖細的手指，手心的溫度傳到她手上，熱熱的。
    手塚牽著她的手，兩人並肩而行。看著交握的十指，想到圖書館她的情不自禁，心情如雨後初晴般格外的美好。
    妍美悄悄地撇過頭盯著他看。感覺他意態閑適，優雅從容，心情似是非常美麗，不自覺地彎唇。
    手塚察覺到她灼熱的目光，回眸看向她，丹鳳眼底波光流轉，唇角勾起細微的弧度。
    午後的風懶懶吹過，樹葉嘩啦作響。
    牽手的兩人走在林蔭道上，男生左手插兜，女生右手抱著書。偶爾相視一眼，或低頭莞爾，粉紅的曖昧點綴了這一路青蔥。
    由於明後兩天進行期中考，為了讓大家好好複習，所以社團活動都取消了。妍美和雅若兩人放學後結伴去校外新開的一家甜品店。
    端著點好的東西，兩人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雅若點的是鮮奶油可麗餅，裏麵鋪著一層芒果碎。妍美點了個糖漬蘋果可麗餅。
    雅若咬了一口香甜的可麗餅，邊吃邊說，“妍妍，下午你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雅若……我，我好像……”妍美停下了咬可麗餅的動作，歎了口氣，“沒什麼。”
    “……”
    雅若翻白眼，“說一半留一半，故意吊起我的好奇心是吧。”
    妍美嘟嘴，大眼睛無辜地看著她。
    “人家不是故意的……”
    “我隻是不確定，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她抬頭望天，吹了吹劉海，幽幽地說道。
    “咳咳……”雅若被這突如其來的勁爆消息給嗆到了。灌了一大口冷飲，才止住咳嗽。
    妍美拍了拍她的背部，丟了個白眼給她，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嘛。
    雅若摸著鼻子嗬嗬笑著，這不是太突然了嘛。想當初在英國的時候，長得跟洋娃娃似的妍美經常被一些調皮的小男孩欺負，或者被當眾表白，那時妍美人可是高貴冷豔地徑直走開，理都不理他們。現在卻……這是不是風水輪流轉呀！
    “那個ta是誰呀？男的女的？”玩興大起的雅若笑眯眯地說。
    拍了下她的頭，妍美鼓起臉瞪著她。
    “當然是男的，這還用懷疑嘛。”雅若哈哈大笑，抓著她的手臂晃呀晃，“不過到底是誰啊？妍妍告訴我吧。”
    “你表哥。”
    雅若被她丟過來的這一句給驚呆了，“啊？？”
    妍美滿意地看到她石化的表情。
    雅若雖然之前經常調侃表哥和妍美，也故意要撮合他們兩個，但這些都是鬧著玩的呀，現在突然轉變成事實，她表示有點玄幻了。
    在她的再三追問下，妍美跟她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細節都略去了，不過不妨礙她腦洞大開。
    “想不到表哥竟然這麼快出手，棒棒噠！妍妍你就從了我哥吧。”雅若揶揄道。
    妍美冷汗，“我剛剛用的詞是‘不確定’吧，雅若你的智商哪去了？”
    “嗨嗨。”
    舉雙手投降的雅若認慫，這可是將來要成為嫂子的人，不要把人氣跑了。想想表哥的麵癱，雅若少女覺得要他追到人還是有難度，於是她決定當一回神助攻。
    雅若清了清嗓，一本正經道，“其實要確定喜不喜歡一個人很簡單，比如你看到他會不會害羞臉紅，心跳加快，或者你會不自覺地想到他，又或者你會不會有想吻他的衝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
    “呃……”妍美吞了一口口水，掩飾自己的窘迫。
    “哈哈，妍妍，該不會……”
    妍美看著向來口直心快的雅若，扶額，順手拿起可麗餅堵住她的嘴，“快吃吧。涼了口感就不好了。”
    “唔……”妍妍，你這是被說中心事惱羞成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