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頭頂上方江棠那雙暗沉的眼，那雙眼很有性格，如同海上風暴卷起的黑色漩渦，一瞬間裏麵的萬種情緒，都不可輕易捕捉。
    “你酒醒了？”我冷冷的開口。
    他沒有答話，隻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眼底泛起迷一般的濃霧。
    “醒了就特麼給我起開……”見他遲疑著，我有些莫名的火大，卻又礙於與之不太熟的關係，沒有輕易造次。
    停了幾秒，他仍未有動作，我實在沒耐性以這樣詭異的姿勢繼續耗著，便狠狠往上一頂，想把他從我身上摔下去，卻猝不及防的，被一股大力又壓了下去。
    “別動……”耳側有微弱的聲響，濃濃的鼻音透著宿醉的味道，暗啞的語調中又帶有一絲顫音。
    於是心下了然：這王八蛋果真是醒著的，醒著還他媽不給老子起開？
    我在心底已經問候了江棠的祖宗十八代，估摸著這家夥可能馬尿喝多了，還沒醒徹底，此刻興許聽不太懂人語，於是我便懶得和他再廢話，老子動手不動口還不行麼？
    於是，下一秒，我一個大力，又使勁往上一頂。
    “艸”估計是沒占先天地勢，分分鍾又被這家夥摁下去了。
    我心裏正煩躁的厲害，此刻真想衝著江棠的臉來上那麼一拳，打他個落花流水熊貓眼，但畢竟我還尚存那麼一丁點理智，這點小事不至於大操大辦。
    突然，有急促的呼吸在耳側響起，一呼一吸間，帶著一股一股熱氣噴在我的臉上，有點發癢，下意識的，我抬起左手想要去撓撓，天殺的手卻被他死死壓在身下。
    “起開！”
    身上的人沒有動作。
    “我他媽抽一隻手撓撓癢還不成嗎？”
    猝不及防，前一秒還低著頭的江棠這一刻猛地抬頭，一雙眼帶著探究意味怔怔的看過來，被用這樣的目光盯著，實話說，我真的極其不爽，那種眼神，就像一個瘋狂的殺戮者，饑渴的看著待宰的獵物。
    對，就是饑渴沒錯。
    “蘇豈……”江棠抿了抿有些幹澀的唇，吞咽了一口唾液，動了動喉結，突然有些無奈的苦笑，那低沉的笑聲讓人不覺有些發毛。
    “你他媽笑什麼，瘋了麼？”我暗咒一句。
    “蘇豈，你要是繼續在我身下這樣動彈……”江棠一字一句，說出口的話帶著莫名的隱忍“即便你再口口聲聲說對我沒意思，我都不會相信……”
    等聽明白江棠的話，一瞬間，我的身體有些僵硬，甚至不敢輕易動彈，似乎是確認般，我緩緩開口“你剛才說的意思是？”
    “我說我是雙性戀”江棠意味不明的望過來“意思就是……”頓了頓“老子不隻喜歡女人，還喜歡男人。”
    ……
    有些字眼終究太過刺耳，所以早已被屏蔽在我生命的字典裏，不聽不聞，等再次被人提及，如同結了的疤，沒設防的就被人揭開，真的很疼。
    莫名其妙，一時間，我覺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平靜，平靜的近乎悲哀。
    如果碰到連真實的自己都害怕麵對的事情，那麼隻好帶上偽裝的麵具，於是，我聽見另一個自己波瀾不驚的，嗤笑著緩緩朝江棠吐出“不好意思，沒想到你有這愛好”頓了頓“不過，你能先從我身上起開麼？老子對男人可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