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掌櫃故作愁眉不展：“小姐也要體諒小老百姓的長處，現在賺錢不容易，人家掌櫃的也是無奈之舉。”
    眉思一聽這話，在一旁竊笑：“李副掌櫃真是關心民生疾苦，連人家掌櫃的難處都考慮到了，就偏偏不考慮咋們杜府的難處，難不成老爺的銀子是天上掉下來的，老爺當官就不辛苦？怎麼李副掌櫃拿著杜府的銀兩，胳膊肘卻向外拐。”聲音說大不大，卻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個一清二楚。
    李副掌櫃還欲爭辯，下人們卻開始竊竊私語。“是啊，怎麼能拿杜府的銀子往外貼呢？”
    “過個年還不讓人安生，不讓他當副掌櫃正好。”
    “我說該不會拿了人家什麼好處吧？”
    “肯定是，呸，不要臉，好歹是杜府的下人，居然吃裏扒外，還嫌銀子不夠多麼，居然還坑我們的錢。”
    李副掌櫃冷冷地掃了一眼過去，下人們全部禁聲，眉思眼尖看到了，嘲諷的來一句：“喲，好大的氣派，當著小姐的麵還敢這麼囂張。”
    綠痕也接氣道：“誰說不是呢，眉思姐姐你看他一進門就對小姐大呼小叫，全沒個規矩，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主子呢？”
    李副掌櫃聚起三角眼，想瞪綠痕一眼又不敢，隻好哼著氣：“兩位嚴重了，我可不敢。”
    綠痕狠哧一聲，不屑這種推辭：“少來，誰一進門就說小姐這兒不好那兒不好的，誰進來這麼久連請安都沒有的，誰到現在還一直吭氣搶在小姐前麵說話的？”
    李副掌櫃被綠痕連珠炮似的發問給卡住了，隻得跪下請安，一請完安就後悔了，本來想借口生病，在小姐發難的時候借口蒙混過去，一來下她的麵子，二來讓自己處於優勢好先聲奪人，不料居然被兩個小丫鬟連連發難，失了分寸，居然跪了下來。
    李副掌櫃還沒來得及痛首自己失去先機，杜辰羽冰冷的聲音如寒霜降了下來：“在杜府藐視主人該當何罪？”
    “啟秉小姐，重責十下。”
    李副掌櫃不服：“小姐，小人可是有病在身。”
    杜辰羽嘴角勾起奇妙的笑容，握著茶杯的手不覺得捏緊，好一個二姨娘。不過才掌管杜府一年就有了這等囂張的爪牙，若是再久一點，杜府哪還知道自己這個嫡出主人，全成了她二姨娘的天下吧。“李副掌櫃，你確定自己真的病了？”
    聽著二小姐壓低的聲音，李副掌櫃有一種毛毛的感覺：“小姐可是不相信小人？”
    杜辰羽很確定的說：“沒錯，我不信你。來人，請大夫。”
    李副掌櫃臉一白，沒想到這位二小姐還來真的，他以為杜辰羽為了避嫌，取信於下人也該擺擺樣子，表明對自己的信任，沒想到她直來直去，直接說不信任他，李副掌櫃麵色有些不善。“小姐，其實昨晚小人喝了藥已經好多了，想來現在請大夫來也查不出什麼。”
    杜辰羽冷笑：“一副藥就把你治好了，看來病的也不怎麼重，怎麼就趴在床上來不了了？我看你是有意偷懶？”
    事到如今，李副掌櫃也隻能打碎牙往肚子裏咽：“小姐恕罪。”
    “想來你這樣疏於職守，也做不好這副掌櫃之值，從現在起你就是織線房三掌櫃，原來的三掌櫃任職副掌櫃。”李副掌櫃和三掌櫃應了。“至於你剛剛藐視本小姐，按照府裏的規矩，丈責十下。”李副掌櫃還欲爭辯，杜辰羽不耐煩的一揮手，李副掌櫃就被拖出去了。
    以秀珍林為首的三位掌櫃麵麵相覷，李副掌櫃還說什麼二小姐很好騙，這叫好騙嗎。看著慫恿自己的李副掌櫃被打得鬼哭狼號，錢掌櫃當機立斷：“二小姐，小人想了想，若是貴府實在不願加價那就算了，還是按以前一樣做生意好了。”其他兩個掌櫃連聲附和。
    杜辰羽微微側身：“這可怎麼辦，幾位反複無常，實難取信於人。實不相瞞，因為幾位的緣故，我已經將大部分的生意轉給了繡衣間，幾位來晚了。”
    錢掌櫃麵色一變：“這怎麼行呢，我們可是和貴府做了十幾年生意的。”
    杜辰羽不鹹不淡的說：“錢掌櫃不必多言，我這沒有上好的茶請客，請回吧。”
    趙掌櫃忍不住了，失去杜府的生意可是會損失一大筆的，何況杜府的人在店門口叫罵讓他們失去信譽，這以後還做不做生意了？杜府老爺可是朝廷的二品大官，他們小老百姓得罪不起，這事要是不能善了，以後京城就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了。趙掌櫃悔得腸子都青了，都說民不與官鬥，他們真是瞎了眼，豬油蒙了心才敢去蒙騙杜府的小姐，這下可好，這位小姐不但不糊塗，還精明厲害的很，要是去她父親那兒告一狀，自己就要玩完。
    趙掌櫃心裏打定主意，和著剛剛隻有錢掌櫃得罪這位小姐，隻要自己撇清關係也不是沒有逃過一劫的可能。“杜小姐，其實前幾日小人剛剛在外進貨，讓二掌櫃代管，實在不知他竟敢做出坐地起價的蠢事，是小人的錯，小人此次前來就是為此事道歉的，為了表示誠意，小人願意降去兩成的利潤。”
    杜辰羽輕抿一口茶，這趙掌櫃到機靈，知道推卸責任，若是要道歉為何要等到李副掌櫃受罰才說，明擺著是見勢不妙，轉頭向自己示好，不過年關將近，光靠繡衣間也不行，既然趙掌櫃可自降利潤，便暫時先與他合作，來年再另找新家。王掌櫃一見這個勢頭，也自願降兩成利潤換取此次合作。
    杜辰羽並不急著應允：“你們現在這麼說，誰知會不會再反悔，二位的說詞實難取信於人。我也很奇怪，怎麼好好的三位掌櫃都要漲價呢？”
    趙掌櫃心裏一動，這杜小姐最後一句話話裏有話啊，看她行事的手段以及對李副掌櫃的態度，八成已經知道背後的推手了，趙掌櫃基本可以確定以後這位李副掌櫃蹦躂不起來了。思及此，趙掌櫃隱晦的表達了是李副掌櫃的意思他鋪子的二掌櫃才臨時起價的。王掌櫃也是個聰明人，毫不猶豫地推出李副掌櫃當替死鬼，甚至言明其中有錢掌櫃的推動勸說。
    錢掌櫃暴跳：“你們胡說，少拿我當墊背的。”
    王掌櫃冷笑連連：“錢掌櫃這青天白日的你可不要說胡話，當初李副掌櫃找我們的時候我是不同意的，是你在旁邊不停慫恿，怎麼，才不過半月你就忘了？”
    杜辰羽大怒：“好個吃裏扒外的狗奴才，給我把李副掌櫃，不，是李三掌櫃帶上來。”
    李三掌櫃不是聾子，剛剛打完他跪在門口聽得一清二楚，聽到二小姐的怒喝，什麼威風都沒了，嚇得屁滾尿流。“二小姐明鑒，小人冤枉。”
    趙掌櫃直到現在必須要打落水狗，要不然等李三掌櫃回歸神來，肯定會報複。“杜小姐，小人句句屬實，整個衣坊裏的人都能佐證。”
    “衣坊裏的人都是你的人，如何能信。”
    杜辰羽猛拍一下桌子，氣勢很足地喝道：“少狡辯，你當本小姐是瞎子嗎，別的人安排的鋪子都沒問題，偏偏你安排的三個鋪子全出問題，你以為本小姐會相信這隻是巧合？還有，你一來不幫著本小姐處理這三家店鋪的問題，反而左挑右挑本小姐的麻煩，你覺得本小姐還會信你？你做事懶散，當這本小姐的麵都敢對下人橫鼻子豎眼的，可見品行不端，本小姐更不會信你。三家掌櫃固然有錯，好在趙掌櫃和王掌櫃都是明事理的人，你明知有錯卻死不認錯，實在太讓本小姐失望了，你這種人根本不配留在杜府，大掌櫃結了他本月的月前就讓他走吧。”
    李三掌櫃一開始被杜辰羽的氣勢嚇到，後來越聽杜辰羽的話麵色越菜，大呼再給一次機會。見杜辰羽毫不為所動，冷哼道：“二小姐也不必太過自信，你未必能把我趕出去。”
    眉思氣急，上去就胡了一巴掌，還不解氣，“看什麼，在他的賣身契沒拿到之前就是杜府的奴才，以下犯上，還是二次犯錯，罪責加倍，重打二十大板。”
    一幹下人都驚呆了，這李三掌櫃是傻了吧，大家都知道他是二姨娘的人，可二姨娘也是半個奴才，可小姐可是正正經經的主子，他居然敢這麼囂張？這不成心作死麼，二姨娘都被貶成賤妾了，他還真以為這杜府裏就二姨娘一個主子啊，真是拎不清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