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這便是鳳求凰，我說的對嗎，司空公子，或者說，司空評選。”
    書架後麵有道圓形拱門，藍色門簾並未掛起。若說房中還有人，那便是在簾後。
    果然，錦瑟話方落門簾便被挑起，走出的人正是司空旭。隻有他知道，那一瞬間她的視線是落在他身後。
    “又見麵了。”司空旭對他們躬身：“見過齊王、王妃。”
    司空旭點明他們的身份，書生袍男子和女子連忙上前行禮。
    段淩寒擺擺手，“你們之前見過？”
    “在花園中巧遇，互贈了一曲。”錦瑟看著他，頗為感歎的道，“真是巧，司空先生覺得本妃這一題過了沒？”
    “王妃琴藝無雙，自然是過了。賤內的一個小玩笑，望王爺和王妃海涵。”
    司空夫人嬌嗔的瞪了他一眼，“分明是你說累了想休息一下，這才讓我代勞的。”
    “夫人知曉就罷，怎麼還把為夫拆穿了。”司空旭有些哀怨的瞅了她一眼。
    司空夫人笑著撫撫腰腹，“當然是因為妾身累了。”
    “夫人若是不介意，就讓本妃的丫鬟送送你。”錦瑟是個敏銳的人，司空夫人腰腹平坦，但她的神情和動作都是一種無聲的暗示。
    “多謝王妃。”司空旭代為謝過，走到司空夫人先前呆的地方對段淩寒伸手，“齊王，請。”
    段淩寒已經摸到了門路，不多時琴聲便響起。
    燭火已經點亮，錦瑟拿出一本書翻看，無論書本厚薄，都是一曲一本書。書生袍男子咋舌，就她這樣有幾頁書是看全的？還有這曲子怎麼都是同一首啊？
    雖然很好聽，但聽多了也膩味啊！
    西漠沙海，狼神出沒之處，名為藏月湖。藏月現，星辰墜，得隕鐵，鑄造神兵利器，其一名為月刃……
    “十曲已過，這一曲還是同一曲。”段淩寒冷笑，將手中曲譜丟到琴上，“想必剩餘的曲譜也不會有第二種音。”
    錦瑟頭未抬，翻開下一頁。
    隕鐵所鑄盔甲十三套，兵器十三種，皆為十三套，剩餘一塊隕鐵所鑄之物，名為月刃。因藏月湖而得隕鐵，月刃歸於藏月湖……月刃成為藏月湖聖物，可號令神兵營。
    “學生不曾看過琴譜，不知剩餘的琴譜是何曲。”司空旭麵不改色的撿起琴譜，“齊王若是累了，可明日再挑戰。在王妃沒有放棄之前，此試題不接受第二個挑戰者。”
    段淩寒冷著臉，看著神情都投入到書中的錦瑟，手默默的放到了琴弦上。
    “齊王的琴較之先前相比稍有欠缺學生就當王妃放棄了。”
    神兵營，十三套神器，十三個人，一人出可隕千人……其十一赤火，五日屠殺琉璃國五萬將士，琉璃國亡……
    段淩寒手指一重，差點崩斷琴弦。
    “……這算嗎？”
    錦瑟驚落手中的書，琉璃國是個不到十萬人的小國，與南風國接壤，琉璃國亡國之日，正是因抗婚而入獄的爹放出來的日子，更是他入獄正滿十年的日子……
    書本掉落炭火驚起火花與灰塵，若雨連忙伸手去拿，但炭火燒的猛烈，紙張又極薄幹燥，等若雨拍熄火苗，整本書隻剩下三分之一。
    “王妃……”
    錦瑟的臉色極為蒼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似的，驚得司空旭那個‘算’字卡在喉嚨間。
    段淩寒快步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驚訝她雙手的冰冷。明明烤著好，卻沒有沾染到一點溫度……她看似好的身子，究竟有多弱。
    “天色已經很晚了，你先去休息。”
    “好。”已經回過神卻依然魂不守舍的錦瑟心不在焉的道，走到段淩寒身後雙手極其自然的勾住了他的肩膀。
    挺直的腰背僵了一下，搭在肩上的手一緊，想要往後收回，顯然是錦瑟真正回過神的緣故。
    段淩寒身子一低，便將錦瑟背起。
    這一幕驚到屋中的其他人，也包括正要邁見屋中的人。
    若雨反應極快的上前給錦瑟係上披風戴上兜帽，整理妥當一轉身，便看到門口呆立的人。
    錦瑟愣了一下，身體微僵，卻沒有鬆手的打算，將所有的表情都隱藏在兜冒下。
    一夜無眠。
    天明，依然是晴朗的一天。
    琴，還是同一曲，彈琴的也是同一個人，聽眾卻多了一個佳人。
    這一次，錦瑟翻書的速度很快，已經談不上看純屬於翻了。她表情未明的盯著眾書冊中醒目的殘本，燒毀雖然有點可惜，好在她已經看完。
    那明顯是上冊，但贏回來的這些中卻沒有下冊。
    “王妃不喜歡這些書？”書生袍男子一臉渴望，就隻差沒說‘您要是不喜歡就送給我吧’了。
    “這些書，是來自哪？”
    “當然是兩位智者大人！”書生袍男子眼神非常炙熱，同時也很遺憾。
    錦瑟摩擦著書頁邊沿，“屬於那兩位的考點的書都是如此？”
    “並不都是書……等等，您不會是想把那些書都贏走吧？”書生袍男子瞪圓了那雙比一般人都大的貓眼。
    這……還讓不人活了！王妃您這般比王爺還狂傲，你家王爺知道嗎？
    “給本妃帶路，贏得的書可以讓你挑十本抄。”
    王妃您是好人！書生袍男子跳起來，連東西都不收就要走。
    錦瑟衝段淩寒點了下頭，隻帶了若雨便離開了，當她看到停在外麵的軟轎時，眼角微抽了一下，還是坐上了雙人抬軟轎。
    她可以坐馬車牛車驢車甚至是騎馬騎毛驢，唯獨不習慣軟轎，或許是從秋千上摔下的陰影還在，總覺的會摔下去。
    不算寬的石子路，一個黑衣少年站在路中間，身後背著一張弓，箭筒中插滿了箭。
    “昨日錦小姐落了簪子，特來送還。”黑衣少年隨手將手中的盒子拋向她，眼看就要砸在她身上，一隻手橫空接住。
    突然出現的男子穿著黑色勁裝，帶著白色鬼麵具，檢查過盒子之後才遞給錦瑟，伸出得手上，獸戒盤踞在食指，張牙舞爪。
    黑衣少年注意到，她拿走盒子的手上戴著一枚相似的獸戒。
    “簪子我收下了。”錦瑟拿起簪子，插入發髻，晃動的水晶珠子，和茶色的眼眸很像。
    錦家的人，隻有嫡脈才會出現的茶色眼眸。
    黑衣少年收回目光看向骨鳥：“你很強，有機會較量一二。”
    骨鳥睨了他一眼，“我不欺負小孩。”
    小孩很鬱悶的走了，書生袍男子崇拜的看向骨鳥消失的方向。
    好厲害！
    一曲接一曲的都是鳳求凰，再好聽的樂曲也會讓人心生出幾許煩悶。
    一曲盡，段淩寒動動十跟手指，“曲譜是夭華提供的？”
    司空旭早就拿走書生袍男子的棋自娛自樂，聞言連眼皮都懶得掀：“棋也是，這是最後一張琴譜了，齊王還打算繼續嗎？”
    早就懶得再看琴譜，段林寒抬手放到琴上。
    “王爺，錯過這一關，我就止步於此了。”
    段林寒未曾猶豫半分，琴音繚繞，斷人心弦。
    “為什麼？”聲音中已然帶上顫音。
    “隻能說月者來晚了。”司空旭憐憫的看了她一眼。
    即使她來得早，也解不開琴譜，因為這是智者夭華專為一人而設的題。
    最後一個音落下，段淩寒看向門簾道：“本王要見夭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