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刀上的血跡早已擦拭幹淨，但飽食鮮血的利刃依然綻放著血色光芒，這是一把絕世好刀，也是一把嗜血妖刀。
    鬼器紅鸞，是段淩寒近距離接觸的第一把來自葬兵閣的兵器。
    “既有鬼器，那也該有人器和……”低沉的聲音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後是帶著迷惑人心的長長尾音：“神器。”
    “如果有神器，我也想要。”冷漠的聲音帶著笑意，隻有嘲諷的意味。半垂的眼簾在臉上留下兩排弧形陰影，錦年微側頭看向半透明的屏風道：“葬兵閣除了鬼器，那便隻有——”
    許久沒有下文，段淩寒銳利的眼睛掠過錦年，落在屏風上的影子上。
    因燭光而拉長的身影已不複兩年前的幼小身影，盡管依舊單薄嬌小，卻透露出一股和錦年一樣的冷意——或許隻是外麵太冷屋裏太過溫暖造成的錯覺。
    “爹爹。”和記憶中一樣軟糯的童音中有意外，但更多的是無奈。
    錦年從那無奈的聲音中聽出太多的東西，他眼中閃過一抹笑意，氣定神閑的端起茶杯道：“東西是你的。”
    屏風背後的人糾結的同樣端起了杯子，當兩個杯子同時放下時，傳來了一道故作沉穩的聲音，“你會彈鳳求凰嗎？”
    鳳求凰。
    段淩寒驚覺，再回想先前這對父女打啞謎一樣的對話，他便沒了興致，冷硬的道：“不會。”
    許久之後，錦年摸摸下巴道：“那還真是可惜。”
    死亡之穀訓練結束，活著的人都得到了一個玉牌，一個承諾，一把鬼器。
    多年以後的某一天，段淩寒在酒樓見到了一塊白玉牌，然後下意識的停下腳步，看著雅間女子腰間的玉墜，再緩緩的抬頭。
    那熟悉的精致妝容在他腦海中勾起一張熟悉到骨髓裏的麵容，心痛心喜，卻在對方沙啞的聲音回神，她不是她。
    玉牌主人身邊的婢女他還有些印象，玉牌主人的名字便在心中清晰的浮現。
    這張臉，已經和記憶中帶著嬰兒肥臉色紅潤的小女孩重疊不起來了，唯獨一雙眼睛非常清晰，那是屬於錦家，或者說是錦爺的眼睛。
    “你會彈鳳求凰嗎？”
    段淩寒以為已經淡忘的過去，然而一句話如同鑰匙一樣，將塵封的記憶打開，清晰得仿佛是昨天發生的事一樣。
    他定定的看著她，隻是很短的時間，他的腦海中就出現很多東西，關於他和她的記憶，關於錦家最近發生的事，一句帶有深意的問話，不用猜想便能領會她話下的含義。
    “不會。”
    陌生卻有熟悉的女子輕聲笑語，“那有機會可以請你聽鳳求凰嗎？”
    段淩寒看著她輕輕的摩挲著白玉牌，嘴角僵硬的扯出一個弧度，“或許吧。”
    再無喝酒的興致，他轉身離開。他說或許，其實已經在給了她肯定的答複。沒有錦爺便不會有現在的段淩寒，如果這是錦爺女兒對他的請求，他沒有拒絕的餘地，他唯一為難的是她將來的身份。
    從錦爺去世後便隱於錦家大宅的錦瑟，早已淡出人們的視線，他收集到的情報很少，少到他看不透猜不透她的想法，唯一能肯定的便是齊王妃這個位置他願意給，她未必願意，即使她已經是齊王妃，但指不定哪一天代表齊王妃這個身份的錦瑟就沒有了。
    然而端木澈從軍的事，卻在他認定的結論上打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君堯搓搓手臂，因段淩寒難看的臉色而起的寒意沒有消除半點反而更冷了。那烏雲密布快下雨的臉色讓君堯呆不下去了，在要離開的時候看到了插在地上的詭異長刀，下意識的想要將這柄凶器收起，在快要碰觸到的時候被人擒住。
    “來曆不明的東西最好不要碰哦。”君狐高深莫測的道，沒看到段淩寒都沒直接拿而是拿衣服卷了拖著走麼，就這弟弟傻。
    “原來不是你們的刀啊。”一隻手插入兩人之間，明明是衝著刀柄而去的手卻落在了刀刃上，在掌心拉開一道不小的口子，鮮血沿著刀麵滾落，血過無痕但刀麵卻劃過一抹詭異的血紅色。
    “有趣。”看著鮮血淋漓的掌心，男子舌尖滑過薄唇，眼中的趣味光芒更盛了。
    君堯愣了一下，他明明看到男子是向著刀柄而去的……真是一把怪刀，他看向火堆旁昏迷了一天一夜的了女子，她似乎是認得這把刀的主人的。
    男子不在意手上的傷再次向著刀柄而去，掌心再添一道。他蹲下身認真的打量了許久，“沒有刀柄的刀，我還以為是無稽之談。”
    再次伸出的手碰到一團空氣，一道銀芒卷走紅鸞，紅鸞被隨意的扔到昏迷的女子身邊，銀芒入鞘，從外觀看是劍。
    男子盯著那把沒見到全貌的劍，能卷走刀隻會是軟劍，然後便了興趣，向著火堆走去。
    占據火堆的，一個昏迷不醒的女子，一隻不怕火的灰狼，而周圍的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則是一條楚漢分界線，在界限這端的女子則是他的戰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