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成親吧 第十五章 婚禮·不獨行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71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我伸手,不是要傘。”段淩寒握緊手中的小手,很柔軟,但也輕易就摸到骨頭,單薄的掌心,仿佛隻要用力便能將之折斷。
錦瑟低頭看著相握的手,很軟和,甚至可以說是炙熱。
他古怪的行為,錦瑟不由的猜測他是不是沒見到想見到的人,所以才會失落到想當雪人?
走走,就真的隻是走走。
雪並不大,落在紅梅上,白與紅交織出觸目驚心的美感。
“王府中也有梅園。”段淩寒見她停步靜靜的看著紅梅,有些惋惜的道:“隻是離錦色春秋有些遠。”
“錦色春秋?”錦瑟收回目光,沒解釋她並不是喜歡梅花,確切的說,她沒有一種貼別喜歡的花,她隻是單純的喜歡植物,就算是一株野草,她也能看上許久。
“原本留作王妃居住的院子是扶雲苑,但年久失修,翻新整修還不如新建一座院子,剛好手中新得了一張圖紙可以用,你應該會喜歡。”
“……”所以說王府裏新建宅子不是為了某個女子建的‘金屋’。錦瑟哭笑不得,傳到手中的消息輕描淡寫的一筆,是想給她一個驚喜吧。
“你要是不高興,將扶雲苑拆了便是。”段淩寒見她不語,回頭想了一下就發現不妥之處。扶雲苑是按照王妃的標準建造的,留著徒惹是非。
“……屋子不嫌多。”錦瑟第一次有段淩寒是金主的覺悟,“王爺費心了。”
“一座院子而已。”段淩寒沒有聽出她有多高興,尋思著還是找個時間將扶雲苑拆了。眼見雪花越來越大,他拉著她轉身往回走。
“王爺。”錦瑟沒有跟隨著他的腳步,在他回望之時看向走廊,“我想去那裏看雪。”
走廊處有長椅,恰好可以將梅園一覽全無。
“北方的雪季很長。”段淩寒收回眼光,卻在下一瞬間蹲下,“上來。”
地上的雪已經有些深了,穿著皮製長靴也能感受到冰雪的冷意。
錦瑟猜不出他的用意。段淩寒不是會遷就女子的人,傳言他對女子不假顏色,但今天的他,似乎過於溫柔了……
走了一路,她也到極限了,便順從的趴在他背上,一手撐傘一手掌燈。
“錦爺……嶽丈過逝前,本王曾經和他見過一麵,你當時依靠在窗前……”段淩寒想到她麵無表情的望著竹園,卻讓人有種很悲傷的感覺。所以在她拒絕將藥草糧棉賣給他時,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她當時悲傷的眼神中恨意。
燈籠掉地,在雪上打了一個滾,燈籠很快就燃燒起來。
段淩寒看了一眼,抬腿跨過。“我可以理解你當時的心情,但——我已經從其他地方購買藥材,你為什麼還要燒了藥店?別用旁支逼迫為由,要對付他們你有更好的方法。”
“一百七十三人。”錦瑟開口,聲音低啞。
“一百七十三人個兵將因為沒有藥死亡。錦家的藥材糧食要是進了軍營,王爺,你猜有幾個兵將能活下來?”
錦瑟冷笑一聲,“那場瘟疫,不是天災。錦家的藥材糧食,大部分都被投了毒,而您從其他地方買到的藥材和藥方,來自錦家。”
段淩寒呼吸幾次變化,最終隻化為一句:“為什麼,你應該是恨我的?”
錦瑟枕著他的肩膀,和爹一樣讓人很有安全感的寬厚肩膀。
“我恨的是縱火下毒的南鳳國。”
“所以,你要保下本王的軍隊。”段淩寒停下腳步。那場戰爭,他沒有愧疚之心,戰爭是遲早的事,他隻是提前了而已,唯一遺憾的,是錦年的死。
錦年,是他唯一欽佩的人。若沒有那兩年的生死搏鬥,不會有現在的段淩寒。最後一次見麵,錦年說過一句模淩兩可的話,他現在還沒猜透其中的深意,尤其是那個惋惜的眼神。
“是爹的決意。可笑吧,他能幫你弄來解除瘟疫的藥材和藥方,卻不願意為自己解毒。他以為我不知道,但他忘了……”
忘了什麼?段淩寒側耳傾聽,許久沒有下語。
“王爺,不要喜歡我,永遠不要。”錦瑟閉上眼睛,宛如夢囈般輕聲道。
等了許久的聲音,卻不是他想要的答案,落在身上的呼吸的起伏帶著他不想去證實的搖擺的……心意。
臘月十二,天氣晴朗,百事皆順。
晨光微曦的時候,大部分人還在熟睡中,但齊王府和陵越城外的某個山莊,已經開始忙碌起來,當太陽升起時,眾人心中都忍不住雀躍起來。
迎親時碧泉的雨天讓不少人吃了苦頭,就在昨天還下著小雪,眾人還怕今天得頂著風雪辦喜事。
錦瑟在半睡半醒間任由溪水和若雨將她做的嫁衣穿上,拜冰雪天氣所賜,錦瑟這兩日都沒能睡個好覺,不止有黑眼圈,眼睛都有些浮腫。
溪水試了幾個妝容,終於將黑眼圈搞定,浮腫看起來也不太顯眼,等錦瑟吃過早餐之後基本上就消失了。
下人們忙成一團亂,新娘子這邊卻是有條不紊,穿衣梳妝用膳,當下人們將膳食撤下後,迎親的隊伍已經等在門口了。
“再等等,還沒到吉時呢。”墨重安氣定神閑的喝著茶水,管事則是苦巴巴著臉。
讓齊王等著好嗎?這可是陵越城不是碧泉啊啊啊!
“師父的吉時,還要多久?”錦瑟在溪水和若雨的攙扶下走出裏間,對著墨重安微微屈膝行禮。
“反正時間還早。”墨重安擺了個眼色,溪水和若雨受意將錦瑟扶到他身邊坐下。
錦瑟知道他要等兄長,但她派出去的暗衛至今都沒有消息……罷了,正如師父所說,時間還早。
再一次吃冷門羹的段淩寒,習以為常的騎在馬上頂著陽光——這比在碧泉的待遇好太多了。
太陽越升越高,半個時辰,一個時辰,一個半時辰……
抱著劍匣子閉目養神的驚鴻猛地睜開眼眸,低語道:“來了。”
紅蓋頭下的錦瑟同樣睜開眼,眼睛因驚喜而亮得驚人。
五匹急速奔跑的馬差點衝進迎親隊伍中,馬的嘶鳴聲此起彼伏,躁動不安的馬很快就被止住。
五個黑衣人風塵仆仆,滿麵風沙,甚至還能看到幾根枯草,但沒人敢小覷了五人——在戰場上染上的血煞之氣還未消除,眼底暗沉的精光還帶著濃重的殺意。
季風目瞪口呆的看著五人的背影,還真的趕回來了?偷瞧了一眼馬上看公文麵無表情看不出喜怒的自家王爺,他縮縮脖子。
女方家正牌親人到場,總是喜事吧,但他怎麼就覺得他家王爺被灰色之氣籠罩呢?
鞭炮聲中,煥然一新的端木澈背著新娘子穩步跨出門檻,再送上花轎,目送迎親隊伍離開。
一抬抬嫁妝緊緊跟隨,陵越城再現十裏紅妝的盛大場麵,但這一次更為轟動——齊王段淩寒騎著馬,將陵越城的主街逛了一圈,灑出的銅錢差不多也有一萬兩。
但搶喜錢的幾乎都被搶喜花的給淹沒了——會搶喜花的都是年輕力壯的男子,為給心儀的姑娘或是自家姐妹,可都是拚命的往前衝。
銅錢落地的聲音被吹鼓奏樂聲淹沒,錦瑟一開始都不知道陵越城有撒喜錢這個習俗,還是溪水順手搶了一把銅板後才知道的。
轎夫手很穩,錦瑟幾乎感覺不到顛簸,如果不是太吵的話,她可能會睡著。
主街寬敞,又有人在前麵打點,迎親隊伍沒有受到阻力,遊街花費的時間並不多,還沒段淩寒等待‘吉時’的時間長。
跨過火盆,溪水的位置被段淩寒取代,進香三叩首神位之後,在司儀一聲‘吉時到’中,走入大堂。
高堂的位置,是齊王的母妃莊太妃,正中的茶幾上則是一盆蓮瓣蘭,女方高堂空缺,但座椅旁邊,端木澈坦然的麵對眾人的目光。
段淩寒的掃了一眼端木澈,然後看向那盆蘭花,如果他沒記錯,那是墨重安帶來的蓮瓣蘭。他不著痕跡的掃過人群,在不起眼的地方終於看到墨重安和驚鴻的身影。
錦瑟拉拉段淩寒的手,踮起腳尖似乎想說什麼,段淩寒配合的彎腰,眾人倒吸一口氣,驚訝過後臉上堆滿笑,但眼中都多了幾分揣度之意。
“爹娘最喜歡的蓮瓣蘭,懇請王爺讓它代替爹娘。”
“都已經先斬後奏了,王妃要用什麼禮物討本王開心?”段淩寒低語,拉著她上前。
錦瑟垂眉斂眸,能讓他正正開心的,似乎隻有那個女子。
充當司儀的劉公公的嗓音不是那麼尖細,聽著倒也不那麼刺耳。三次鞠躬之後,錦瑟被帶往新房。
雪融的天氣也抵不住繁瑣的禮節,錦瑟不但不冷反而還出了一層薄汗。身邊的人有些多,她連擦汗的動作都不能做。
圓滾滾的黃燦燦的豆子突然灑出,錦瑟腳步一頓,然後穩穩的踩在豆子上。
溪水和若雨不敢有半點放鬆,眼角看到灑豆子時退到兩側的女眷的臉上。隨著她們安穩的走過豆子路,女眷的臉上都堆著笑容,但心底是不是高興就不得而知了。
“不愧是江南大家閨秀,儀態得體,想當初,妾身就沒王妃走的這麼好看,還幾次差點滑倒。”
“走過平安路,一生安康。步伐難看不打緊,萬萬不能跌倒,會折壽折福的。後麵還有子孫路,夫妻路,王妃可要仔細腳下了。”
錦瑟停下腳步,很快就傳來問候聲,“王妃怎麼不走了?”
“夫妻一體,妾身怎好獨行?溪水,去請王爺。”
有幾個女眷的臉有些掛不住了,“王妃,這路是新娘子走的,請王爺一同走這不合規矩。”
“好寓意,怎麼能少了王爺?王妃的心意想必王爺是不會在乎規矩的。”溪水對著她們笑笑,轉身飛也似的走了,眨眼間就失去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