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終於來了，當準考證發下來時，大家都送了一口氣，也提上了一口氣，
    不過王虎和梅寒又是不一樣的，他們一點都不擔心。
    中考有固定的考場，兩人分別被安排到了不同的地方，考場都是封閉的，學
    生那幾天吃住都會在那兒。
    提前一晚上進來，跟三個陌生人睡在新的宿舍，有一個還在看書，有兩個在
    輕微的聊天，聊的就是，你是哪個學校，平時成績怎麼樣，明天會緊張不……
    王虎昏昏欲睡，就聽得他們其中一個人說，我們有個同學特別可憐，他是外
    地的，戶口不在這邊，就不能再這邊參加中考，一定要回戶口所在地考，但是初中三
    年他都是跟我們一起讀的，聽說不同省題型難度都差別特大……
    躺著的他，意識昏沉，題不一樣……一定要回戶口所在地考……果果……
    他瞬間蹭起來，一陣風似得衝了出去，隨手拉上的門，碰的一聲，震得門框
    都在晃動。
    一屋子的三個人，你望我我望你，被嚇得不輕，看書那個，醒悟過來，也跟
    著跑了出去。
    剩下兩個人對望。
    王虎直接往大門口衝，結果被守門保安攔了下來，王虎不管不顧直往外衝，
    嘴裏喊著，“我有重要的事要出去，你們放開，放開……”保安攔不住他，也隻吼，
    “同學，你冷靜，你說清楚啊，沒有特殊事故條，是不能出去的，而且什麼事比中考
    還重要啊……”
    後來來了好幾個人才把他按下，其中就有那個看書的，見他這麼激動，也隻
    好幫手。幾個人製服了王虎後，他說，“你這麼衝動，他們是不會讓你出去的，有什
    麼事，我陪你到管理處開條子。”
    王虎那股子衝勁冷靜下來，也知道自己過於激動了，就算出了這邊，也進不
    去梅寒那邊，找不到他，自己也是白搭。王虎看著那個跟他說話的人，說，“我想見
    一個人，有辦法嗎？”
    那看書的叫陳係，還是這個縣的高材生，家裏條件也是不錯的，他本來想跟
    出來看看有什麼熱鬧可看，如今幫著使了半天力氣，還有人義正言辭的跟下命令似的
    跟他說話，挑了挑眉。
    “你想見什麼人，原因不大，管理處是不會批的。”
    王虎想想，他這原因，對他來說是大，對那些個老師來說，除非自己爹媽死
    了，其他估計都不算大事，這麼說出不去。“你有電話嗎？”
    “中考的時候電話都是要被收的，你可以用公用電話，我們宿舍就有。”
    於是他們又衝回宿舍，保安不放心，幾個人也跟著，這學生力氣大，撒瘋起
    來，怕出事，到了拿起電話才又想起，梅寒那小子的電話也被收了，打個屁，重重的
    掛了電話，罵了句“媽的”，隨後就又躺回自己床上，拉被子蒙過頭頂。
    剩下的人，被他整的不知所以，這開場轟轟烈烈，結束連滴滴答答都沒有，
    所有人都沒趣的回了。
    王虎其實主要想讓梅寒找他爸，他覺得，梅寒他爸是有那個能耐能夠看到所
    有考生的名單的，那麼找過黃果的名字，就可以知道他在哪所學校讀的書。
    夜深了，王虎睡不著，又偷偷摸摸爬起來，到樓道裏晃蕩。陳係半夜醒來，
    注意到他床上沒人，也跟了出來，大晚上的，有點月光，一出來就見王虎坐在走道的
    外欄上，那欄表麵最多也就五十厘米寬，這還是四樓，果然是個不怕死的。
    他走過去，遞了根煙，王虎看著他，“你還帶這個。”看他一來就在看書，
    還以為是個好學生。“大晚上不睡，不擔心明天考試。”
    陳係點了煙，把火機也遞給他，趴在他邊上的扶欄上，說，“沒什麼好擔心
    的。”
    然後兩人一陣無話，默默的抽煙，抽到一半時，陳係說，“什麼事，非得這
    個時候出去？”他實在很好奇。
    王虎也沒跟他含糊，“要找個人，想找朋友他爸查查這次的中考名單裏有沒
    有他。”
    陳係吐煙，“就這個？”
    “就這個。”
    陳係想了想，“那可不好查，還不還是等於大海撈針，中考名單裏最多也就
    一個名字加個學校，而且這同名同姓的人，怕是多吧，你找的人名字最好是獨特一點
    。”
    王虎吸完了最後一口，在圍欄上摁滅了煙，跳了下來，“他的名字不算獨特
    ，但總是個機會。”
    三天後的下午，中考結束，當場發下沒收的學生的東西，陳係沒等，直接上
    了講台翻到自己的手機，拿給了王虎，他們在一個考場。
    王虎沒說什麼，拿了過來就開始打，不過梅寒的手機還在關機中，打了好幾
    次，才打通，梅寒剛開機就看到個陌生號碼，接起來就聽到那邊說，“梅寒，我想到
    個辦法可以找找果果，你爸能不能查這一屆所有中考生的名單？”
    王虎已經壓了三天，口氣自然不怎麼好，有著煩躁，他說完了，對方半天沒
    動靜，於是直接吼道，“你他媽在聽話嗎？”
    之後電話就掛了，王虎聽到手機裏的嘟嘟聲，又罵了句娘，再打對方就是在
    通話中了，於是他掛了電話還是等消息。
    陳係問，“怎麼了？”他好像覺得對方沒有說話。
    王虎回道，“估計在跟他爸打電話。”
    陳係一聽，這感情好，都沒交流，就知道在幹什麼。沒多久，電話就回過來
    了，梅寒說，“我爸說可以，讓我們等消息，你現在到你們考場正門出來那個馬路牙
    子上等我，我來找你。”
    到這兒為止，陳係還是好奇的，好奇王虎究竟能不能找到人，可是很多年後
    ，他非常後悔，後悔自己還繼續好奇，跟到了電話裏人說的那條馬路牙子上。
    他跟著王虎到門口等著，王虎現在一心都掛著能不能得到果果的消息，對陳
    係考完不回家跟著他等，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期間陳係還給家裏打了個電話，說自
    己會晚點回家。
    考場外麵的街道，破破爛爛的有些髒，到處都丟著廢塑料袋，礦泉水瓶子，
    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周邊吃的地方已經開始熱鬧起來了，很多考生考完認識的就已
    經在附近的店子裏開始喝起吃起了，這個時候，他們的熱情是會感染人的。
    梅寒到的時候，天已經有些黑了，路燈都亮了起來，在路燈下，梅寒站在計
    程車旁，拉開的半邊門擋住了他胸部以下的地方，穿著身白襯衫校服，衝他們這邊拚
    命招手喊道，“虎子，這裏，這裏……”
    他整個人，都和這髒亂的街道是不襯的，又奇異的融合在那快歪脖子的路燈
    燈光裏，整個人感覺都是模糊的。
    那是陳係看到梅寒的第一個感覺。
    後來相處中，和這個人熟了，他就會露出他的本來麵目，是和外表的高貴雅
    致完全不一樣的，他骨子裏就是個低俗的三八，而且毫無節操。
    可是陳係忘不了第一眼看到他的感覺，為這個，他吃盡了苦頭。
    王虎朝著梅寒跑過去，還沒開始問，梅寒就說，“走吧，我爸說已經查到了
    ，要我們去他那兒拿名單。”說完就鑽進車裏，王虎也跟著鑽進去，陳係被晾在了外
    麵。前麵那個位置因為停得太靠近街邊停的一排機動車，所以前門打不開，不過他也
    是個自來熟的，本來尷尬的事被他做出來，那是理所當然的舒服。
    他淡定的指揮司機調轉方向，然後上了車，梅寒皺著眉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
    的人，陳係倒是大方，直接伸出手，“你好，陳係，耳東陳，係列的係。”
    梅寒沒理他，這人他看不上，但是王虎在旁邊替他答道，“梅寒，梅花的梅
    ，寒冷的寒。”
    “哦，梅花香自苦寒來，好名字。”
    他收回了手，轉回了身子。梅寒在後麵怨念，他媽的，你才是梅花。
    氣歸氣，他依然還是保持著自己高貴公子的形象，對於他不熟和不接納的人
    ，他是不屑的，不過，就目前為止，被他接納的人，也就王虎而已。
    他們到了他爸的公司樓下，他爸的助理已經在等著他們，他們拿了助理遞過
    來的名單，滿滿一整張紙，都是叫黃果的，全省有二十三個，也相同學校的，也有不
    同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