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果消失了，對於黃果的消失，王虎愣了好幾天，他天天去黃果家門外轉悠
    ，希望哪天黃果會蹦出來，可是一天一天過去，王虎悲憤了，他本來也不是多會傷春
    悲秋的人。
    既然有問題了，他就要去解決問題。於是他回了家，一通吼下來的結果是，
    他被他爸打殘了。
    那是1995年的夏末的夜晚，王虎頂著一張鼻青臉腫的臉，寫下了他尋找果果
    的計劃書。
    但是這張寫著他那歪歪扭扭的狗爬字的，單薄的紙片計劃書，最後被壓進了
    他的櫃子的最底層，沒有得到實施。
    因為那上麵就寫著幾個字——王虎要找到黃果果。
    幾年後，王虎在鎮上的小學畢業，畢業那天，拍畢業照，那時的畢業照是個
    新奇玩意兒，王虎媽把他打扮得人模狗樣，他照著鏡子，想起了他的果果。
    小學畢業後，一般的孩子都被留在村裏開始幹起了農活，不是家長不願意他
    們去讀書，甚至是希望他們去念書的，大家早就開明了，種一輩子地有什麼意思，隻
    是小孩兒們自己不願意，讀個小學都是走過場。
    不過，這次，王虎又特立獨行了，讓村裏人對他刮目相看，肅然起敬，因為
    他要求要去上初中。
    他本來在村裏就跟別的孩子不一樣，名氣也大，因為他特別讓村裏人頭疼，
    當地話叫——這娃太煩了。
    但是這次，王虎這叫爭氣了，以往種種的壞都變成了種種的好，村裏一時評
    語，我就說這孩子，從小就不一樣，未來肯定是有出息。
    而王虎隻是不想被困在這兒，他還惦記著黃果。
    如果他不帶黃果去洗澡，也許現在黃果還在他眼皮子底下，至少他會知道他
    好不好，有沒有又悶悶的哭，可是沒有如果。
    王虎背著包去了縣裏，所謂幾年人事幾翻新，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縣，高於鎮，更高於村。
    縣的一切，都充滿了迷晃般的吸引，躁動的青春，落在王虎這樣的大小夥兒
    身上，都安上了致命的吸引力。
    第一個最直接最深沉的感觸就是，王虎從來不知道，縣裏的女孩，皮膚是白
    淨的，不用摸就知道，他們的身體，肯定是很軟的，還散發這一股幽香，引得王虎身
    體裏有某些躁動的因子，在狂跳。
    十三四歲的女孩，生活條件好，已經開始了發育，對於男人來說，那是青春
    裏最美好的景象。
    薄薄的校服下，透得出紅潤瑩白的皮膚，肩上那細細的肩帶，是王虎這堆男
    生對付無聊煩躁的上課時間最好調劑品。
    王虎來了縣裏，並沒有因為來自鄉下而受到了孤立。相反的，他玩得風生水
    起。
    那時的學校，已經開始了按成績好壞的分班製度，像他這樣從村裏出來的，
    一般都是特想讀書，而且念書還不錯的，都是在尖子班，又因為是村裏來的，學校還
    特別照顧，這樣的人往往都是學校倡導學習的對象，雖家庭艱苦，但品學兼優。
    王虎又是特立獨行的，他本來來念初中，就不是多想讀書，讀書對他來說，
    是一種痛苦。他的成績，隻被分到了平行班，還是最差的，而在這樣的班裏，大多又
    是這縣裏家裏還有幾個錢的，家裏寵著，除了玩和叛逆，是啥都不會做的。
    他和他們一見如故，臭味相投，別的本事沒有，學玩學鬧，那是神速。
    王虎也從不是個自卑的人，相反，就跟在鄉下一樣，他天生就有一股聚眾鬧
    事的領袖氣質，他放肆，張揚，全身上下都透著揮灑不完的熱血。
    那一身腱子肉，高高的身材，雖然臉蛋算中等，但配上那身氣質，就不管怎
    麼看，那都叫一個帥得沒邊的。
    他帶著他那群兄弟，儼然是學校裏的一霸，而那個時候的女生，喜歡的也都
    是這個調調。
    王虎用一年，從鄉下正義盎然，頑皮鬧事的王者領袖，變成了城裏學生豔羨
    ，老師討厭的流氓頭頭。
    他忘記了來念初中是為了什麼，忙著打架鬧事的他，忘了黃果。
    初中第二年裏，被女孩的胸脯吸引的他，再也記不起黃果。
    他的那堆好兄弟裏，有個叫梅寒的，名字取的那叫一個風骨，人卻完全相反
    ，他爸是縣裏頂有錢的，家裏人都忙，從來不管他，他是什麼都耍過，學校換了一個
    接一個。
    轉到王虎他們班後，一個月，就跟王虎混成了過命似的交情，王虎也跟他好
    ，因為梅寒是跟他一樣的，他們天生什麼都不怕，無所畏懼。
    那年，也正是初二，王虎對女孩子產生了興趣，梅寒卻是早就把女人玩爛了
    的。
    他們學校那時候是封閉似的，王虎雖然常常拉幫結派的爬出去打架，上網，
    卻從來沒有一次爬出去，是為了找女人。
    梅寒帶著他熟門熟路的進了紅燈區。
    第一次，女人成熟的身體，男人和女人碰到一起產生的效果，把他拉進了另
    一個新鮮欲望迷幻的世界。
    然後，所有新鮮的東西，玩久了，也就不新鮮了，他們自然是要去尋找更新
    鮮的事物，學校裏喜歡他的女孩不少，喜歡梅寒的自然也不少，梅寒跟他不一樣，不
    比他健壯，瘦高白淨的，始終還是帶著有錢人家有良好教養的貴公子皮相，但王虎知
    道，他比自己更流氓。
    後來兩人都有了女朋友。學校裏的女孩子，自然是比較正派的，然而他們的
    目的，也就是把她們正法，看看她們跟之前那些女人的區別在哪裏。
    於是，他倆在暑假策劃了一場旅行，一場戀愛之旅，盡管他們不見得有多喜
    歡那兩個女孩，但是他們願意花時間去哄他們。
    他們去了這座城市的省會，那裏跟縣裏，又不一樣，他們四個人逛了一天，
    也是好玩的，不過，他倆都沒忘記此行的主要目的。進了賓館，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
    ，梅寒那邊自然是玩得不錯，盡管女孩子的身體還是那麼生澀，但是那股處子的幽香
    ，梅寒還是喜歡的，他很想知道王虎啥感受，於是他播了個電話，想王虎也許還正幹
    著，說不定他還可以聽聽戰況。
    電話播過去了，卻是女孩子接的，說王虎突然跑出去了，聲音沙沙的，估計
    在哭。梅寒掛了電話衝過去，到了門口，房門都沒關，梅寒皺緊眉頭，這是走得多著
    急。
    女孩還坐在床上哭，衣服都半掛在身上，問了半天也問不出個所以然，氣得
    梅寒想揍人。
    王虎是沒有手機的，他也不知道去哪找，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問大堂
    的服務生，服務生也隻能說，出入的人很多，沒有注意到。
    梅寒隻好等。
    衝出去的王虎，沒有什麼方向選擇，隻是在大街上拚命的奔跑，等他終於精
    疲力竭的停下來，周邊已經安靜了，街上沒有了行人，隻有偶爾一兩輛車開過，他跑
    不動了，就開始漫無目的的走，街邊暈黃的路燈，把這一片地方，都染成了別樣的顏
    色，也散發著別樣的寂寞。
    其實王虎和那個女孩回到房間，玩得很好，他很興奮，兩人折騰了半天，做
    足了前戲，等他想進去的時候，女孩雙手抵在他胸口，紅著臉特別羞澀，說，“原來
    你們男人那兒，硬起來是這樣的。”
    王虎笑笑，手情色的往她下麵摸，嘴裏也不幹不淨道，“很好奇嘛，你是不
    是也好奇待會兒，我怎麼用這個對付你。”
    女孩更羞，輕輕捶了他一拳，嬌俏的否認，“我才不好奇那個，我比較好奇
    ，你們撒尿的時候，也是這麼硬的？”
    不得不說，十個男人在床上，十個男人說得話都是一樣的，而女人，十個在
    床上，十個說的話都是不一樣的。
    女孩的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刻，讓他突然想起，他對一個人說過的話，“果
    果，虎子哥長這麼大，發現那地方除了撒尿，沒什麼用。”
    黃果，果果，這個名字一旦閃進大腦，他就像被薄刃的刀片劃了一刀似的，瞬
    間痛處不見，卻是鮮血淋漓。
    他看著自己趴在個女人身上，而這個女人，此刻，他仿佛不認識了，往下麵看，他手放著的那裏，果果身上也有。
    王虎開始意識，他為什麼會在這兒，他也突然覺得自己惡心，他記得，第一
    次見到黃果的時候，他也覺得自己惡心。
    王虎走著走著，抬頭看著頭頂黃色的路燈，暈眩起來。
    果果，虎子哥說錯了，那地方除了撒尿，還可以用來幹女人。
    梅寒在賓館大堂窩著睡著了，期間服務員來叫過他幾次，他發了好大頓脾氣
    把人轟走了，也就沒人來招惹他了，等他再次被推醒，不耐煩又想發脾氣，看到了王
    虎，也就安靜了，在看看，也已經天亮了，“你他媽去哪了？大晚上發什麼瘋。”
    王虎沒答他，隻是說，“我們回去吧。”
    回到縣裏，剛下了車，王虎就對那個女孩說，“我們分手吧，反正我什麼都
    沒幹，不用對你負責。”
    女孩問原因，他沒答，女孩給了他一巴掌，然後走了。
    王虎也徑直走了，梅寒看著這樣的情況，上來搭著他肩膀，“咋的啦，突然
    就不喜歡了，昨個她怎麼惹你了。”
    王虎沒理他，兩個人就勾肩搭背的開始出站，聽到後麵有人叫他們，才記起
    還有個女孩，於是梅寒屁顛屁顛的跑過去，說，“他們都分手了，我們也分手吧，雖
    然咱兩該幹的都幹了，但那是兩廂情願的，所以我也不用對你負責。”
    女孩還沒開罵，他已經拉著王虎撒丫子跑了。
    王虎對這家夥的缺德本事，又見識了一層。
    他們沒有回學校，王虎要回家，梅寒反正無事，也就跟著他回去了。
    鄉下是空氣清晰的，幹淨的，梅寒走在鄉間小道上，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洗
    聖潔了一樣，嘴裏一直念叨著王虎，“你為什麼不早點帶我回來？”
    梅寒：哇，那個是什麼？
    梅寒：咦，這個是什麼？
    ……
    最後。
    梅寒：王虎，讓我去你家，當你家的兒子吧。
    王虎這邊。
    一路上，遇到人，都會說一句，“虎子回來啦？”
    王虎：嗯。
    鄉親：好孩子，還帶朋友回來，是同學嗎？
    王虎：嗯
    梅寒：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