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玉笛以萬夫難擋之勢砍向宦官頭顱之時，一把青鋒古老的寬厚盾劍攔在了魏孺深麵前。
    魏孺深已經嚇得麵無人色六神無主，尖著公鴨嗓子大叫，兩頰的肌肉簌簌抖動，“謝統領，殺了這妄想奪位的逆臣賊子！”
    程黎淩眼波一轉，殺意頓顯。就是這個卑鄙小人，將龍袍藏於自己臥房之中。
    “右相大人？”
    年輕的禦林軍統領盛氣逼人，剛毅的臉部輪廓，高大威武的身軀，握劍的手上青筋凸起。不用雙眼，也能想象到他一身銀亮的盔甲下有著如何糾結紮實的肌肉。
    “謝統領，接招吧！”
    縱然事實是程黎淩被人嫁禍，但此刻辯解無用，還不如用武功來說話。
    蘇殷身上被劃了不下十刀，身體搖搖欲墜，蒼白的麵容和火紅到隨時都要燃燒起的衣衫，深深刺痛了段逸風的眼。
    穀主說，務必將蘇殷帶回無歡穀。言下之意……死生不計。
    雙眼眯起，舌尖掃過血紅的唇瓣。段逸風腳步翻飛，一刀披向蘇殷。
    正求自保的蘇殷眼角寒光一閃，靈敏的側身，避過不知從何處發來的暗器，橫劍相迎。
    段逸風力大無窮，蘇殷登時胸口氣血翻湧，滿嘴的腥甜卻被生生咽下。小腿肚上又挨了一支飛鏢，他悶哼一聲，單膝跪地。
    北門不僅有土腐的人，還有水痕慣用暗器，蛇蠍心腸的女弟子。
    刀鋒逼在喉間，蘇殷虎口劇痛，已然破裂。雙臂酸脹的肌肉好似快要崩裂，他用肩頭扛著忘川劍，低聲嘶吼著，卻再也無力將對方的鋼刀架起。
    紅唇裂開殘忍的笑容，段逸風一腳踹向蘇殷苦苦支撐的左腿，撕心裂肺的一陣慘叫，蘇殷雙膝跪地，雙手一鬆，忘川劍啷當落地。
    汗水糊的雙眼無法睜開，骨折的左腿耷拉在身側不住痙攣，蘇殷強忍著疼痛，喉間發出幼獸般的哀鳴。
    無歡穀中那個超脫忘我，讓自己一心向往的男子曾說，兵器是習武者的左膀右臂，而正是他，派遣這些聞到血腥味就像聞到臭肉的禿鷹，卸去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抬起的雙眸被怨恨浸染的發紅，縮在衣袖中快要殘廢了的雙手與瘦弱的身軀卻讓他看起來如此弱小，惹人垂憐。段逸風單腳踩在蘇殷肩頭，捏起他的下巴，笑道：“這個眼神不錯，不過……”
    強製轉過蘇殷的臉，透過稀疏的人影，他看見自己的愛人，騎坐在高頭大馬之上，同樣望著自己，但那眼神，刺骨冰冷。
    “你說，他會不會來救你呢……”
    負傷的謝柯用劍支著身體喘氣，程黎淩也好不了多少，一身白衣紅的與蘇殷的喜袍無二，佝僂著脊背，顯然內傷也頗為嚴重。
    被踢落在地，磕掉了門牙的魏孺深大張著嘴，血水混合著唾液從嘴角流下，他瘋了般拍打著地麵，大叫，“謝統領！殺了他！殺了他！”
    謝柯閉目，剛一張嘴，就噴出了一口鮮血。
    程黎淩麵無表情的看了跪在地上的蘇殷一會，緩慢地眨動了一下眼睛，竟策馬奔向城門。蘇殷一愣，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
    “哈哈哈哈。”
    段逸風得逞的大笑，卻見蘇殷也笑得渾身發顫，沉下臉，他道：“你何故發笑，莫不是傻了？”
    蘇殷抬頭，目光是一如往常的狡黠，他道：“土腐兩年，看來……師兄還是沒有學乖！”
    揚袖，黑色的粉末灑了段逸風一頭一臉。
    “啊！！！”
    剔骨般的疼痛鋪卷而來，段逸風揉搓著雙眼，踉蹌著後退。眼前一片腥紅，他原以為是蘇殷的衣袖，但半晌疼痛未減反而愈甚。
    雙目之中流下觸目驚心的兩行血淚，段逸風瘋了般揮動鋼刀，蘇殷就地一滾，堪堪躲過。握住忘川劍，再抬頭時，馬蹄已經踏在耳畔，馬背上虛弱的男子伸出手來，躬身一把抓住蘇殷，將他拎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