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閣樓沒有一點現代氣息，雕欄畫棟，古色古香，兩百多平米的屋內牆壁上，垂掛著上百幅畫卷，每一幅畫軸前，都放著一個香案。如果不是剛剛從蘇曦裝飾奢華的現代房間裏走上來，太華一定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這裏明明就是哪個貴公子存放收藏的地方。
    閣樓雖然古樸，但是裝飾幾近講究，這種講究不是用珠玉堆砌而成的豪貴，而是曆史悠久的沉澱。屋子裏的每一樣東西，都透露著這裏的曆史性。楠木鋪就的地板紋理光潔，怎麼說也有上百年的曆史。沿邊擺放的香案，花樣奇異，就連生活了千年的太華也叫不出名字。更不用說，上麵放著最名貴的古董香爐，沒有點著香，卻幽幽散發著香味，這樣的東西豈是現代人間會有的？分明是是上古聖物。還有那屋角四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幽幽閃著熒光。讓漆黑的房間裏，沒有燈光，卻勝似燈光。
    太華茫然往前跨了一步，夜明珠璀璨流光的照射下，他看清了部分畫軸上的內容。
    畫軸上畫得是人物的肖像。男男女女或笑，或冷肅，或怒，或安然，或年輕，或老邁，全都栩栩如生。他們不是同一個人，眉宇之間卻出奇的相似，應該是一個家族的先人，而且是不同年代的，因為他們身上的衣物，裝飾每個幾個人，就有不同，而且越靠近樓梯口，畫像上的人越接近現代，因為他們的衣服越來越簡約，輕便，這也正是現代人的服裝特征。
    太華牢牢盯著靠自己最近的那一幅畫看了又看，總覺得畫像上的人有幾分眼熟。畫像上的人穿著一件民國時期的長袍，站在一叢合歡花下，手搖折扇，姿態怡然，就像一個富貴人家的公子，臨樹誦詩，從容淡然。他的嘴角微微向上揚起，帶著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
    太華看著看著，不由為他的笑癡迷了，半天沒有動靜。忽然隻聽見耳邊響起輕柔的笑意，淡淡道：「我長得很好看嗎？」
    太華一愣，慌忙回頭。是誰？是誰在和他說話？這個閣樓裏還有別人嗎？
    太華慌張環顧，可是空蕩蕩的房間裏，除了上百張畫像，哪裏還有什麼人？
    「不用看了。我不是在你眼前嗎？」
    那聲音再次響起，太華回頭一看，隻見畫像上的人動了動嘴，笑道：「身為夫夫山神，怎麼如此膽小？豈不是太沒用了嗎？」
    「你什麼會說話？」太華雙腿一軟，直接坐在了地上。
    畫像上的人大笑出聲，不多時，偌大的房間裏回蕩起此起彼伏的笑聲，好像幾百個人一起笑起來了一般，左突右撞。
    「這就是夫夫山現在的山神？未免也太沒用了？千年前的夫夫山，可是地界最有靈氣的所在，沒想到落魄成這樣。」
    「現在人類信仰缺失，神明會變成這樣也在所難免。」
    「這倒也不全是人類的錯，這山神嚇成這樣，分明是膽小。」
    「哈哈哈哈……」
    「有道理！」
    太華還沒有反應過來，隻見牆壁上的畫像簌簌而動，一句有一句嘲弄的畫從周圍飄過來。牆壁上的畫像劇烈顫抖著，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封印在裏。畫像上的人不管擺著什麼姿勢，此時都哈哈大笑看著他。
    太華何曾見過這麼詭異的場麵，嚇得幾乎要大叫出聲，可是那些畫像很快就不笑了。一個蒼老的女聲喝製住了他們，「神明麵前，怎可無禮？」
    那聲音不大，卻讓所有畫像在一時間禁了聲，乖乖掛在牆壁上一動不動。
    太華循聲看去，隻見房間的頂頭，一跳長長的香案上放著一個透明的水晶盒子，那盒子散發著淡淡的黃色光暈，那質地看起來竟和樓下的水晶吊燈上，那一顆不同尋常的水晶吊墜差不多。
    那水晶盒子裝的是什麼？這些畫像怎麼都聽它的？這裏怎麼又會有這麼多詭異的畫像？他們是妖？是魔？還是鬼怪？
    太華正百思不得其解，隻聽見那盒子又淡淡道：「山神大人既然好奇，為什麼不過來看看？」
    黃色光暈流轉的更快，更明亮，好像人的語氣，有了抑揚頓挫的感覺。
    「不要害怕，過來吧，你會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
    見太華呆呆站在原地不動，那盒子又說了一句。它的聲音仿佛有什麼魔力，太華癡癡迷迷挪動著腳，一步步走來過去。
    他的目光不時害怕的掃過房間兩麵的畫像。那些畫像卻都不動了，保持著原本的樣子，乖乖垂掛在牆壁上，好像剛剛發生的一切隻是他的幻覺。
    幾步的路程，太華卻好像走了幾個世紀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