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勺在杯裏攪拌著，沈一展拿起杯子抿了一口之後，“叮”地一聲放回到桌子上。
    他想怎麼樣？為什麼要提到這麼多以前的事情呢？還說了這麼多對她的看法，既然心中不甚滿意她和齊雲在一起，那現在找她談話是為了什麼？因為現在齊雲對她產生了興趣嗎？
    “你想說的就是這些？”她打斷他。
    這些事情就算他不說，她也能猜出來。
    沈一展打住，臉上說不出是什麼神情，半晌，他看著她緩緩搖頭說：“人人都說菀柒心硬如頑石，無法打磨，這麼多年都看不出我對她的心意。其實不然，真正心狠的人是你才對，一條道走到黑，不撞南牆不回頭，堅持己見，不顧別人的勸阻。就像現在，每個人都在極力地勸解你回頭看一眼在你背後默默跟隨的齊雲，可是你還是兩耳不聞窗外事，有時候我真的想看看，你們這些女人的心到底是用什麼東西做的？一下子柔情似水，膩歪死你不償命，一下子心堅如鐵石，磕掉你滿嘴的牙。”
    是啊，她一直都是這樣，擁有著嫵媚的外表蛇蠍的心，傳說中的蛇蠍美人不就是她這樣的嗎。
    難道造成今天這種局麵的罪魁禍首隻是她一個人？為什麼這些人不想想造成這樣的原因，單單她一個人有這麼大的能耐？罪魁禍首還不是齊雲？若當初不是他一點一點消磨掉她的心，她也不至於在如此這般。
    “你應該知道，他是為了誰病入膏肓，躺在醫院裏，導致公司股票一路下降。你離開他之後，他就進了齊氏工作，沒日沒夜的，就是為了重新站在你麵前的時候，能被你高看一眼，以他那種工作狀態，英年早逝都不奇怪，趁著這次的機會，在醫院休息一段時間也好，我和菀柒基本上沒什麼事情每天都會去陪陪他，章謙也經常帶著蕊寧過去。
    可是他依舊是提不起心情，有時候表麵上看著很輕鬆，很愉快，可是，做了他的兄弟這麼多年，再遲鈍的人也該看得出來，他一直在等你。我也許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許徽！”他的語氣突然之間鄭重起來，包含譴責：“見好就收，就像你說的，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非要誰不可，你應該清楚齊雲的脾性，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事情他幹的也不少，錯過就是一輩子。”
    沈一展說完結賬走人，其實他這句話隻是說了一部分，剩下的是：他認定了你，就隻會是你，不會再是別人，請一定要珍惜。但是，不嚇唬嚇唬她，又怎麼能讓她抓住僅僅離自己隻有一步之遙的幸福呢。
    許徽靜靜地坐著，被他的話鎮住了。做得十分精致的指甲陷進肉裏疼得很，她卻完全沒有意識到要鬆開。
    咖啡已經是冰涼，大廳裏依舊不眠不休地響著那首“何日君再來”，淒清纏綿，低訴著情人之間的曖昧。
    許徽推開咖啡館的門，外麵不知何時開始飄起雨。冬天的氣候總是這樣，來得突然，沒有一點預告，淅淅瀝瀝地沒個斷絕，就好像她，優柔寡斷做不出一個決定。
    將手提包舉過頭頂，腳下的高跟鞋踩著一個有一個的水坑，濺起的汙水雜亂地附在她貼身的褲襪上，有一種很難受的黏膩的感覺。
    坐到車裏，打開車內空調，小小的空間內溫度一下子上升，整個人十分頹廢地趴在方向盤上，好像一個醉酒的人毫無知覺，車外的雨大力地拍打著車身，“啪嗒啪嗒”的聲音不絕於耳。
    抬起頭，眼睛空洞地看向前方。
    隨後，插入鑰匙，開車。
    外麵的景物一樣一樣地從她的眼前掠過，卻不知道看到了什麼，一路上也不知道闖了多少個紅燈，危險得很。
    那麼快就到了醫院，那麼輕易地就找到了齊雲的病房。隻是站在門前，沒有勇氣抬起手，沒有力氣敲門。
    頭發緊緊地貼著她的臉，衣服濕噠噠的，不停地滴著水，在她站著的地方，下麵彙聚著一個小小的水窪，此時的她，一定是狼狽不堪的。
    她害怕，她抗拒，她開始退縮，一步一個濕腳印向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