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狐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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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華國的恒帝在位五十一年而崩。天虞莊公與大夫際無涯同攝朝政,使世子忽歸天虞。
莊公前往洛京奔喪並謁新天子,國內使大夫伊季攝政。
對於擁戴世子忽的那一派,這當真是舉國同歡的一天。想象著日後出人頭地的日子,怎麼能不喜笑顏開。而對於擁戴以姬煜為代表的其它公子的大臣,這就是足夠黑色的一天了,要知道有一些大臣一度以為,世子忽再也回不來了。
當天,朝中的兩派大臣可謂越發涇渭分明,一派喜氣洋洋,一派垂頭喪氣。除了大家公認的奇葩一朵,狐九公子。
狐九公子是當今太師狐僖世子,可謂出身高貴,卻全無乃父之風。
據說狐九公子出生的那天正好是寒梅傲雪的十二月初九,由此,狐九公子的額間還帶著一朵小小的梅花。老子狐僖開心得了不得,當時覺得九這個字好啊。
狐九由此得名。
想當初,狐九初來朝中,以文出仕的王子宋王大人自恃文采甚好,看不慣這個因為老爹是太師繼承了位置的狐九,又見狐九是一個額間還有一朵梅花的白麵書生,迎麵就給來了一對:“風擺棕櫚,千手佛搖折疊扇。”稍微有點文采的大臣聽了,都紛紛叫好。王子宋這對子,即是景物,無意間又自抬了身份。王子宋無愧是文人中的佼佼者。
一旁的狐九公子聽了也不理會這叫好聲,衣擺一揮,折扇一擺,就是一句:“霜凋荷葉,獨腳鬼戴逍遙巾。”無意間就把當時帶著逍遙巾的王子宋給臭罵了一頓。說罷,狐九公子補上一句:“見笑,見笑。”
王子宋當時的胡子都抖了一抖,在場那些個叫好的官員,無不莞爾,隻是礙於王子宋的麵子,不好笑出聲。從此在心裏對這個狐九的文采佩服不已。
原來以為王子宋和狐九已然結仇,可是幾天之後,就發現王子宋和狐九一同在青樓出沒。諸大臣汗顏不已。
此外,狐九公子還是朝中的獨苗,對這一派不關心,對那一派不在意。偏偏狐九公子坐著太師這個位置,這就難免讓兩派都對狐九公子大獻殷勤了。
一獻殷勤就要喝酒吧,青樓也總得去逛逛。所以結果經常是兩個人一齊喝得爛醉如泥,到最後什麼話也沒說。
若是開門見山的和狐九直接說吧,狐九公子隻是搖著他那把折扇,微微一笑,飄然而去。
如今朝堂,這一派是紅桃處處春色,那一派是秋陰不散霜飛晚。朝中隻有一個狐九公子,依舊是事不關己的樣子,不停的晃蕩著他那把一字未題的白麵紙扇。
可是王子宋確是鐵杆的姬忽派。現在大家聚在一起喝酒作樂,難免想到狐九。若是乘此一番,讓狐九也加入姬忽派就更好了。
王子宋心裏打著小算盤,向狐府走去,還沒有走近,一陣歌聲就飄了過來。
“大叔於田,乘乘馬。執轡如組,兩驂如舞。叔在藪,火烈具舉。袒裼暴虎,獻於公所。將叔勿狃,戒其傷女。
叔於田,乘乘黃。兩服上襄,兩驂雁行。叔在藪,火烈具揚。叔善射忌,又良禦忌。抑罄控忌,抑縱送忌。
叔於田,乘乘鴇。兩服齊首,兩驂如手。叔在藪,火烈具阜。叔馬慢忌,叔發罕忌,抑釋掤忌,抑鬯弓忌。”
王子宋的冷汗流了兩三把。要知道現在天虞是莊公的天下,天虞莊公當初可是親自解決了這個美男子大叔兼親兄弟的。這首歌要是讓莊公聽到了,狐九的小命早就不知道去哪裏了。
在當今的天虞還讚美大叔,這事,也確實隻有狐九幹得出來。
王子宋還沒有走進狐府,狐九的老子狐僖就衝著狐九先走了過來,手上提的是一把雞毛撣子,手法嫻熟的對著狐九就是刷刷刷的三下。
嘴裏念叨著:“叫你這個小兔崽子亂說話。”
王子宋僵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狐九左閃右躲,圍著房屋的頂梁柱繞圈,顯然是一個雞毛撣子下曆練出來的英雄了。一看到王子宋,急忙大喊道:“子宋兄,快快請進。”
又對一旁的狐僖說道:“爹,孩兒的同僚來了。”
這邊狐僖的又一雞毛撣子也落了下來,聽到狐九這麼一說,就把雞毛撣子往旁邊一丟,對這狐九恨恨地說道:“再唱不扒了你的皮。”然後轉怒為笑,對著王子宋道:“子宋兄,請進。”
王子宋覺得自己的表情從來沒有在一天之內變化得那麼豐富過,狐僖這一聲“子宋兄”王子宋頓時有了一種年過百年的感覺。可實際上,王子宋比狐九大不了幾歲。就是人長得黑了點,但是這個叫健康啊,又不顯老。
王子宋頓時想要麼升空要麼遁地,反正就是不要見到這對父子。但步子還是邁了出去,隻覺平生從未如此僵硬的走過路。
狐九一笑,整了整衣冠,扇子往手中一捏,一個翩翩公子的形象又回來了。好像剛才雞毛撣子下的人和狐九公子沒有半毛錢關係。
“子宋兄何事?”
“無事……無事。”
王子宋剛才在心中打的像那些“公子姬忽絕世無雙,公子姬忽歸國了。”之類的腹稿頓時消失得一幹二淨。
“既然如此,那王大人就與在下一同去歡樂歡樂。”又望著狐僖的背影低聲道:“今天我請客。”
狐九笑得春風得意。
話說當時的天虞國,史書《天虞傳》上的記載是“山居穀沒,男女亟聚會,其俗淫。”
這樣的風俗下,要問天虞的什麼事業最發達,狐九公子準會一收他的折扇,指一指麵前一處金碧輝煌的所在。
隻見那個處所廊腰縵回,簷牙高啄。比起滄浪一般的建築有過之無不及,牌匾上的大字流光溢彩,直看得人眼花。走近一看,不難看出也就言簡意賅的倆字“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