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總是殘酷的。
    葉諾白睜開眼，掃了眼床頭印象裏早該被摔爛的鬧鍾，上頭的日期依舊停留在兩年前。
    葉諾白哀嚎一聲，操起床頭的鬧鍾狠摔在地，鬧鍾終於又如他印象中一般壽終正寢了。
    葉諾白狠狠吐了口惡氣，從床上爬起來，打開手機。
    催命的鈴聲一波接一波。
    葉諾白狠皺眉頭，接聽。
    “阿諾，你在哪？”是他那向來懦弱的媽。
    葉諾白歎一聲：“媽，有事？”
    他媽嗯了半天，終於道：“你爸要你晚上回家吃飯。”
    爸？不是早死了嘛。
    對了，兩年前他老子還沒死，葉諾白恍然大悟。
    可就算那樣他也不打算回家吃飯。他並不是個孝子，一回家準跟他那偏心的爸吵架。相見不如不見。
    可他媽卻不肯放過他：“兒子啊，今天晚上是你小弟開生日宴，你就回來吧。媽媽也很想你了。”
    小弟？葉諾白提起一個嘲諷的笑。他媽就生了他一個，哪來的小弟。不過就是賤人的野種罷了。
    沒錯，他的家世很狗血，父母早年清貧，靠奮鬥成了富一代，生活日漸美好。亂花漸欲迷人眼，他爸就免不了在外頭包了個三兒。那三兒也爭氣，給他爸連生了一子一女。
    在葉諾白的成人生日宴會上，他爸正大光明地將三兒的孩子迎進家門。三兒以探望子女的名義，日日探訪，最後幹脆搬進門住下，理由是，孩子們有孝道，不忍心看著自己的母親在外受苦，骨肉分離。
    三兒會做人，很快就收買了一家的傭人，合夥擠兌他跟他媽。三兒還勁愛往老頭子耳邊吹枕風，老頭子耳根軟，往往一吹一個準。他媽是個傳統女人，下半生就離不開他爸了，所以那座宅子住得再不爽，依舊是唯唯諾諾地住下來。
    可葉諾白懶得理這一群奇葩，讀書的時候大部分住宿，大學畢業了直接在外頭租房，剛開始逢周末還回去看看他媽，後來幹脆百八十年都不回去一次。
    葉諾白不耐煩道：“那野種過生日誰愛去誰去！那幢破宅子，我怕回去了會水土不服。你想我就出來見我或者跟我住唄。”
    “可是……”他媽還要再說，卻被一道怒吼打斷：“不回來，就讓他永遠都別回來！孽子！我就當沒有這個兒子了！”
    “他爸……”
    “嗬。”葉諾白冷笑：“媽，你也看到了，我還是別回去了，你自己好好照顧身體。”
    掛上電話，葉諾白重新將自己摔在床上，感覺無盡的疲憊與彷徨。
    不管現在是夢還是真，他一樣身處扭曲的家庭，一樣擺脫不了煩人的現狀。
    這通電話比印象中來晚了十二個小時，如果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在bar裏麵接到了這通電話。那時候他受朋友唆使去bar嚐鮮，喝醉酒碰見一個小男孩感覺長得挺好看，便生冷不忌地決定嚐試一下男人的味道。發現新領域，有些興奮，接到他媽的電話，聽他媽苦苦哀求，於是就難得地答應了他媽回去參加勞什子生日宴。
    他那名義上的弟弟挽著他名義上的妹妹意氣風發地下樓，他爸的臉上滿是驕傲。
    而他這個婚生子則孤零零地坐在角落，看那邊的繁華。
    大家跳過舞後，他爸大開恩典召見了他，而那對討人厭的姐弟則隨伺在老頭子身後，帶著明顯意味的挑釁與暗鄙。
    老頭子一番慰問，也不知道是兩姐弟中的哪一個無意間提起他在gay-bar跟男人打得火熱的事情。老頭子先是一臉震驚，仿佛世界都坍塌了，然後狠狠一拐杖甩到他身上。
    眾目睽睽之下，葉諾白被一拐杖打在地上，被迫“出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