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5與狼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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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雲天心中一驚,抬頭望去,卻見一個長相俊美的青年正自冷冷地盯著自己,麵上並無一絲表情,眼神卻是冷厲之極。耿雲天打了個哆嗦,用力向外推了一把,誰知,柳顏卿力大無窮,一時間竟甩之不脫。
“小姐!你醒醒!喬公子來啦!”
玉兒心下冷笑,麵上焦急,道:“喬公子,這都是耿雲天的錯,是他先勾引小姐的,這才使小姐走了錯路!你不要怪小姐,要怪就怪玉兒好啦!是我沒看好小姐,讓那賊子有機可趁!”
喬熙冷冷地瞧了玉兒一眼,附在玉兒耳邊,道:“嗬嗬,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柳顏卿如何受的傷,若非是你,我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人。正所謂養虎為患,嘿嘿,你是別有居心啊。”
玉兒身子一晃,張了張口,沒有言聲,向著山林深處走去。她胸前受傷,隻得半垂著肩,從背影上看去便似一個老嫗,好似隨時都可能倒下。不多時,玉兒的身影被黑暗吞沒,消失不見了。
耿雲天心下愕然,不明白柳顏卿為何突然與自己親熱,不明白喬熙為何隻是居高臨下地瞧著,也不明白玉兒為何突然離去。他更不明白,自己是趕來救人的,卻怎的演變成如今的一出鬧劇?
思索間,喬熙伸掌點在柳顏卿背心。柳顏卿的身子震了一下,軟軟地倒在喬熙臂彎裏。
耿雲天鬆了口氣,心下大為尷尬,道:“柳小姐是個好姑娘,她是……”
“柳顏卿是不是個好姑娘,用不著你來多舌。莫讓我再瞧見你,否則,定然不會手下留情。”走了幾步,喬熙又停了下來,冷冷笑道:“對了,我來的路上碰見了一個怪人,一張蠟黃的麵皮,看著甚是瘮人。”
耿雲天心下一緊,急道:“他是我義父,他說什麼了?”
喬熙勾了勾唇,扯出一個諷刺的笑,慢慢說道:“嘿嘿,那人對我說,若是我碰到一個叫耿雲天的人,便勞煩我告訴他一聲,說啊,從今往後,兩人恩斷義絕,再不相幹,相逢亦為陌路。嗬,你好自為之罷。”
耿雲天衝上前去,死死拽住喬熙的衣袖,搖頭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義父不可能這時候回來,他明明說過是半月之後……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義父……義父到底在哪裏?”
喬熙皺了皺眉,瞥了耿雲天一眼,意味深長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做過的事情,哪能真的瞞過人呢?”說著,目中閃過一絲冰冷,道:“若非那人讓我留你一條命,今日你便交代在我手上啦。”
耿雲天心中一涼,喃喃道:“求求你,你告訴我,義父究竟去了哪裏……”
喬熙雙目微眯,冷冷道:“天地之大,那人若是有心躲你,你便是找到天涯海角,也是徒勞無功的。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罷。”說罷,抬腳向柳家莊方向走去,麵無表情道:“既知如此,何必當初。”
耿雲天雙腿一軟,啪的一聲摔倒在地,喃喃道:“義父一定是生我的氣了……不行,我要去找義父,若是一日找不到,我便找上一月;若是一月找不到,我便找上一年;若是一年找不到,我便找上一輩子……”
想到此處,精神一震。耿雲天站起身來,莽莽撞撞地奔著山林深處走去,竟是忘了此間的危險。他一麵走,一麵喊道:“義父——我是耿雲天——義父——你在哪裏——義父——你出來啊——”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暗了下來。
突然間,一聲狼嚎遠遠傳來。耿雲天打了個激靈,一下子清醒過來。他咽了口口水,一顆心慢慢吊了起來,“糟糕,卻是忘了野狼……”越想越怕,停下來打量四下,驀地向一個方向奪路而逃。
誰知,慌不擇路下,耿雲天卻是向山林深處越走越遠。腳下雜草叢生,虯根盤結,耿雲天跑得惶急,腳下一絆,砰地一聲摔倒在地。他痛呼一聲,隨即便要起身,誰知,人沒站穩,咚的一下又栽了下去。
今次,耿雲天咦了一聲,觸手溫軟,滑膩非常。正自驚疑不定,忽聽一聲呻吟響起,耿雲天心下大驚,細細瞧去,這溫軟之物竟是一個少女,胸口殷紅一片,看上去頗為嚇人,不是別人,卻是玉兒!
“玉兒,你受了傷,流了好多的血,要不要緊?”
玉兒睜開眼睛,張了張口,想要說話,卻發不出聲音。
耿雲天見狀,安慰道:“玉兒,你不要害怕,我先幫你處理傷口。”不過,見玉兒一直捂著胸口,也知傷口定是在這尷尬處,一時間左右為難,猶豫片刻,道:“玉兒,你把手拿開一些,我看一看傷口。”
玉兒咬了咬牙,勉強擠出兩個字:“不……要……”
耿雲天心下焦急,皺眉道:“玉兒,你放心,我是給你裹傷,並無其他心思。你傷得很重,再不治療,怕有性命之憂。”說著,拿開玉兒的手,卻是怔了一回,隻見玉兒的胸口上赫然插著一把銀鏢。
這匕首耿雲天曾經見過,乃柳顏卿的貼身之物,刃薄如紙,鋒利異常。
“怎麼會是柳小姐的匕首……”耿雲天眉頭緊皺,心下暗暗納悶。
“唔……”玉兒胸口劇痛,悶哼了一聲。
耿雲天顧不得細想,道一聲得罪,解開玉兒的衣襟,匆匆包紮好傷口。
第二日,玉兒悠悠醒轉,天色已然大亮,星星點點的陽光灑在身上,周身暖洋洋的。她呆了半晌,方才憶起昨夜發生的事,忙向自己身上瞧去,卻見衣衫穿得整整齊齊,這才放下心來。
左右張了兩張,沒有瞧見耿雲天,玉兒心中大怒,暗道:“這個混蛋竟然扔下我,一個人跑了。若是讓我再瞧見他,定要一掌劈死了他!”思索間,忽聽一個聲音道:“玉兒,你可算醒啦!”
玉兒麵上一紅,扭過頭去,沉聲道:“趁我不能動彈,趕緊走罷。否則,待我好了,定要取你性命。”
耿雲天不以為意,笑道:“你瞧!”說著,從身後拿出兩隻兔子,解釋道:“我怕你肚子餓,醒來後便去找吃的了。想到你流了許多的血,得好好補補才是,便抓了兩隻野兔回來。”說著,搭起了架子生火。
玉兒嗯了一聲,沉默半晌,問道:“你昨夜都看到了?”
耿雲天不明其意,脫口而出道:“看到了什麼?”
玉兒咬了咬牙,雙拳緊攥,沉聲道:“你什麼都看到了,對不對?”說著,衣袖一抖,手中已經多了一根銀針,暗暗打定主意,若是耿雲天不敢承認,立時將其斃於銀針之下。
耿雲天呆了一呆,不由麵上一紅,心中大為尷尬,訥訥道:“玉兒,我……對不住……當時情況太過緊急……不過天色很暗……我心下也很焦急……是以,並沒有留心別的……”
玉兒冷哼一聲,沒有再說。
撚指間,不覺過了三日。
玉兒傷勢大好,這日決定離去。想到曾被耿雲天看過身子,心裏始終有個疙瘩,拿出銀針,對準耿雲天,突然間有些遲疑,冷汗順著脖頸流將下來,沁入胸前的傷口處,火辣辣地疼。
“若不殺他,隻能嫁他。可我們是決計不能在一起的,如此,隻能……”凝神瞧了半晌,玉兒突然背過臉去,手中的銀針對著耿雲天的咽喉倏然飛去。隨後,玉兒匆匆離去,竟沒敢回頭瞧上一眼。
耿雲天醒轉過來,已是傍晚時分。起身之時,忽覺頸間涼絲絲的,低頭一瞧,不禁嚇了一跳,一根銀針恰好抵在了狼牙身上,竟是透牙而過,隻差一分,便要刺入自己的咽喉,實是危險之極。
“玉兒——玉兒——”
耿雲天找了半晌,也沒瞧見玉兒的影子,心道多半已經走了,便不再繼續。此事一了,心中隻剩下尋找樓萬裏一事,想到可能一去數月甚至數年不歸,便想著再去祭拜爹媽一番,於是,耿雲天乘著月色,向墓地方向而去。
“上次遇狼多半是點火之故,今次未必就能真的碰到。”
思索之際,突聽林間傳來一陣狼嚎,耿雲天打了個冷顫,苦笑道:“噯喲,真正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今番我命休矣!”不過,腳步卻是越發地惶急,向著遠離狼嚎的方向奔去。
誰知,狼嚎聲越來越急,越來越近。耿雲天吞口口水,冷汗一層層滾落,記憶中的疼痛再次醒來。他定了定神,奮力奔跑起來,但腳下不平,磕磕絆絆,跑得甚是艱難,時不時便跌倒在地。
當他再一次摔倒,不由心中一涼,四周滿是綠油油的眼睛,閃著瑩瑩的綠光。他忙從袖中取出火折子,啪的一聲晃亮。他原本不想動用此物,但現下不得不用,隻是片刻也決計不能坐以待斃。
耿雲天長長地舒了口氣,一手護著火折子,小心手中的火光不被夜風吹熄,同時慢慢移動腳步,向狼群最薄弱的方向移去。整個狼群與耿雲天一般,漸漸向一個方向移去,沒有狼隻敢貿然靠近。
耿雲天鬆了口氣,但過不多時,一顆心再次提了起來。
火折子的光亮漸漸黯淡下來,再過片刻,便會熄滅。
耿雲天心中一緊,左右望去,卻見一株百年巨木便在左近,不由心中大喜。他攥緊了火折子,猛地欺近樹身。誰知,樹皮卻是異常光滑,猶如泥鰍一般,他方攀了兩步,便刺溜一聲滑了下來。
“難道當真是命該如此?隻不過未見義父,心中終是有所不甘。義父,你若知道我命喪於此,可會難過?”
想到死時會被群狼撕裂肚腸,忍受生吞活剝之痛楚,耿雲天打了個激靈,心道:“反正都是個死,與其被群狼分而食之,倒不如自我了斷,省得受那許多的罪。”想到此處,猛地向古木上撞去。
誰知,隻聽啪一聲響,古木竟被生生撞出了一個一尺見方的洞來。耿雲天向前衝擊的力道不弱,此時根本停不下來,一頭向著黑洞栽了進去,隨即便聽喀喇一聲響,那樹洞竟而又閉合了起來。
耿雲天來不及多想,但覺身子一空,向著無盡的黑暗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