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驚愕閃過眼眸，赫連塵緊抿著唇，靜靜地站在冰棺旁，他隻知道他娘出身卑微，但並未想到他壓根不是赫連泓慕的兒子，也難怪赫連泓慕一直那樣對他。
    “你娘十七歲生的你，你爹……”
    赫連泓慕頓了頓，指骨不由握緊，良久又鬆開來，“你真正的爹，是闌月洵。”
    又一個霹靂，讓赫連塵腦中嗡嗡作響。
    闌月洵……竟然是闌月洵！
    闌雲第八任國君，闌千夙的親爹！！
    淡定如赫連塵，此時也不得不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仔細分辨這話中有幾分真。
    “那時胤國與闌雲交戰，朕使詐困住了闌月洵的軍隊，突襲王城，占領闌雲王宮，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遇到你娘的。”
    “你娘姓千，單名一個吟字，是闌雲的王後，她第一次見到朕的時候，雖然一臉驚恐，卻執意舉著劍與朕對峙了整整五個時辰……百裏冥陽很快就帶兵打了進來，但雙方勢均力敵，打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朕當時就提了一個條件，隻要讓朕帶走千吟，朕就撤兵，然後……百裏冥陽答應了。”
    聞言，赫連塵微微眯起眼睛，那個百裏冥陽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朕將她帶回胤國的時候，她已經懷了你，百裏冥陽偽造了她的屍體，讓闌月洵誤以為她死了，後來，戰亂平息，闌月洵卻在千吟的死中一直難以緩過來，時隔十年，他終於難捱思念，娶了與千吟樣貌十分相似的妹妹千婼，闌千夙……是他們的孩子，隻可惜，千婼生下闌千夙後就死了。”
    赫連泓慕輕歎一聲，似乎回憶到那並不美好的時光，眼中有些許陰霾閃過，卻隻是一瞬之間。
    “事實上，千吟一直被朕囚禁在地下宮殿，那裏幾乎聚集了世界上所有的珍寶，卻換不來她一瞬的笑靨，你一出生，朕在她的祈求下，就將你送進闌雲王宮，但卻是以胤國臥底的身份。”
    聞言，赫連塵抬眸看向他，聲音平靜的驚人，“那麼，闌月洵後來是怎麼知道你把我娘藏了起來？”
    “是朕告訴他的。”赫連泓慕麵無表情地說。
    “為什麼？”
    “朕想讓他死，讓千吟死心，朕設下圈套坐等他上門，誰知，那個蠢貨果然來了，嗬……簡直毫不費力。”
    赫連泓慕冷笑一聲，可赫連塵卻清楚地看到，他冷漠的麵具下，卻遮掩了所有的哀慟。
    “那天，朕就站在城牆上，也是這樣一個大雪的天，朕當著你娘的麵，親手用淬了毒的弓箭射中了他，豈料那闌月洵剛倒下，你娘就……就從城牆上跳下去了……”
    赫連泓慕背過身去，不想讓赫連塵看到他此刻眼中的情緒，他無法理解那是怎樣至深的感情，明明十幾年未見，那兩個人竟是相見如初，相許了一生……
    “朕討厭你，因為你是闌月洵的孩子，朕不想舍棄你，是因為你也是千吟的孩子。”
    轉身過來深深地看赫連塵，赫連泓慕似乎想從那眉眼之間找到一絲千吟的痕跡，可惜，不像，一點也不像。
    倒是闌千夙那孩子，眉眼是有幾分像的，漆黑如墨的眼睛，稚氣又倔強。
    所以那次抓到闌千夙的時候，即便是討厭，痛恨，卻因為那一絲的相似，怎麼也沒能下得去手……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赫連塵問他，他才不會相信赫連泓慕讓他到這裏來，就是為了告訴他，他殺了他親爹，害死了他娘，闌千夙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
    難道他就不怕自己會站到闌千夙那邊反過來對付他麼？
    “朕知道你喜歡闌千夙那孩子，但如今他是你弟弟，你要怎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