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闌千夙在承元殿的偏殿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他起身摸了摸被窩兒裏身側的位置，觸感已經冷了。
    “來人！”
    他靠在床邊，喚了一聲，連聲音都沒什麼精神。
    “陛下有何吩咐？”
    進來的是李源之，闌千夙看到是他，精神一緊，“你怎麼還沒走？”
    “走？”
    李源之先是一愣，後來想到赫連塵昨夜裏扮作他的樣子來見闌千夙的，頓時恍然，恭敬地跟闌千夙解釋道：“陛下，王爺已經離開了，讓臣來伺候陛下更衣吧。”
    “你……是李源之？”
    闌千夙不確定地問，一邊上前捏了捏他的臉，湊近了去瞧瞧有沒有什麼端倪。
    李源之低眸看到闌千夙湊近的臉，烏黑發亮的眼睛轉來轉去，渾身上下還帶著剛睡醒的慵懶，頭發看上去好柔軟，像似貓兒一般，單是看著就很想摸上去揉弄兩下。
    他當然不敢，別說是被赫連塵知道了會怎樣，單是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的闌千夙說不定都會砍了他！
    “咳……陛下，臣真的不是王爺……”
    李源之微微後退一步，見闌千夙失望地收回目光，便轉身去旁側的衣架上取衣裳來，見闌千夙沒讓他滾出去，便厚著臉皮上前將衣裳展開來，等著闌千夙動手。
    闌千夙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雖然不怎麼喜歡他，倒也沒說什麼。
    誰讓他是赫連塵派來的呢。
    “對了，朕問你，昨晚上赫連塵說夏琰不會過來，後來怎麼又過來了？”闌千夙突然想起來，問他。
    聞言，李源之不好意思地笑笑，“本來已經把他給打暈了，誰知道沒暈透。”
    “……沒暈透？”
    闌千夙皺眉，他還在生著夏琰的氣，所以根本不想回去看到他，索性在承元殿洗漱用膳，直接上朝去了。
    朝堂之上，百裏冥陽的臉色一直很不好，闌千夙問他話，他回的也是冷冰冰的。
    於是，某國師在下朝之後被留堂了。
    闌千夙從高座上緩步走下來，百裏冥陽低眉順眼地站著，不吭不聲。
    “還在生我的氣？”
    闌千夙見人都退了下去，便湊近了問他。
    “臣哪裏敢生陛下的氣。”百裏冥陽輕哼，聲音冷冰冰的。
    “我昨天不是正在氣頭上麼，再說了，半夜闖進人家的寢殿，確實是不妥的，我怎麼感覺你老護著夏琰呢，明明跟我比較親……”
    闌千夙孩子氣地說，他心裏對百裏冥陽還是敬重的，昨晚上也純粹是被夏琰給氣糊塗了，一時說話衝了些。
    “那你老實跟我說，赫連塵是不是來過了？”
    百裏冥陽見他這樣，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開門見山地問。
    “沒有。”闌千夙立刻否認，“他怎麼可能來過呢，你們守的那麼緊，他就是插翅也飛不進來！”
    “真的？”
    “當然是真的！”
    闌千夙的眼神又開始漂移，百裏冥陽微微眯起眼睛，沉聲說：“我好歹看著你長大，不管做什麼肯定是為了你好，絕不會生害你之心！我隻告訴你一句，不可輕信旁人，夏琰就算做了什麼錯事，也定是因為他在乎你的。”
    “可是他也不能……”不能把我害成殘廢啊！
    闌千夙咬牙，最終也沒說出來，如果他說出來，百裏冥陽一定能猜到赫連塵來過。
    想想那個時候真是堵心，他以為夏琰在他最痛苦的時候對他不離不棄，卻不知那痛苦就是他一手造成！
    “夏琰病了。”百裏冥陽說，“你去看看他。”
    闌千夙緊抿了唇，狠心道：“不看！”
    “那後天的祭祀怎麼辦？”
    “還讓殷逝兮去就好了啊！”
    “當真？”百裏冥陽眼中掠過一抹異樣，“你可知道，奉陽祭司連任三年的君妃，你可是要封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