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遺逼近小初，問他：“你是怎麼死的？”
    小初搭上了舒遺的肩膀，一股亮光從他的手指間冒出：“言靈解開了，你沿著這條湖走就可以回到原來的地方。”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死的。”急切的想要拉住那人，卻被躲開。
    小初推著舒遺退到了一個地方，從地底裏突然冒出來的亮光將兩人隔開，舒遺想靠近卻被擋住，小初則是後退了一步，看著舒遺著急的樣子說：“淹死的。被最好的朋友推湖裏淹死的。”
    “那個朋友叫什麼？！”舒遺心急的問身體變得透明的小初。
    “衛冉。”
    深吸了一口氣，卻按捺不住內心的翻湧：“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我們喜歡上了同一個人。”
    舒遺沒有再問，因為他發現對麵開始下起了大雪，雪裏的人眼睛紅腫不堪。
    似曾相識的畫麵，但又不一樣。這一次，記憶裏的那個人沒有打傘。
    “湖邊那次，是我死後唯一一次有人來祭奠。舒遺，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顫抖著看著那人完全透明：“寧萱，傳說中的忘憂草。寧萱！”
    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覺得是個女孩，當看見了才知道自己錯了，那個漂亮的人是個男孩。
    眼邊在不知不覺時已經濕透：“寧萱！”
    “他最後跳了三途河。”言靈現在冰麵上對舒遺說。
    舒遺發現自己居然是站在那個白發白衣的男人麵前，一切又似乎回到了他落入冰湖之後，唯獨眼淚證明了那不是幻覺。
    “這是怎麼回事，我有權利知道。”
    言靈說：“衛冉把小初殺死不久之後便在新婚之夜殺了他的新娘，他穿著嫁衣來找過你，你被逼得落進了湖裏。就跟剛才一樣，時間也剛好。”
    “你覺得你是五年沒有回來這裏，其實不是，是六年。因為時空的扭曲，漏掉了一年。那年整個城鎮流行瘟疫，這裏被你們的統治者下令封城，裏麵沒有一個人活著出來，你的父母，也是死在那場瘟疫中。”
    “但是因為衝天的怨氣，這裏時間更加扭曲了，從每年九月開始，就會回到六年前，似乎什麼也沒改變。唯一變了的就是小初，他親眼看著你前前後後六次重複著同樣的事情，同樣的對話。死者有頭七，你如果今年再重複一次的話，那就真的死了。”
    “因為時間的不斷扭曲，今天算來，剛好是小初的頭七。”
    “寧萱現在怎麼樣？”
    言靈說：“跳進了三途河，可能消失了可能……”
    沒等言靈把話說完，舒遺便飛奔到了湖邊的一個不起眼的竹林裏。一座早已廢棄的小屋搖搖欲墜，在那屋子的後麵，一座孤墳被大雪隱藏。
    這是在寧萱死後他親手堆的衣冠塚，他怎麼就忘了呢？怎麼就那麼輕易的忘了？
    擦淨墓碑上的雪和灰塵，舒遺幾乎癱軟在雪地裏。墓碑上明明白白的寫著兩個字：舒遺。
    記憶中自己曾對他說過一句話：“你若死了，我便也死了。”
    冰麵上的言靈低著眼說：“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幫他。利用完人就自己跑去投河，早知道不幫你。”說完，消失在大雪中。
    地獄，奈何橋邊。
    一個身體上不斷滴水的鬼魂穿著白色的中衣，坐在橋頭將麵部埋入雙臂之間。
    一個路過的新鬼魂來到那個鬼魂的麵前，朝他說：“我們走吧。”
    濕透的鬼魂猛的抬頭，不可思議的看著麵前同樣濕膩的鬼魂。
    顫抖伸出的手被那鬼魂一把抓住，輕輕的拉了起來。
    穿著中衣的鬼魂問旁邊的鬼魂：“你是怎麼死的？”
    帶著微笑的鬼魂說：“溺死的。”
    新來的鬼問他：“下輩子你會叫什麼名字呢？”
    “小初。”
    新鬼微微一怔，和那鬼魂一起踏上了奈何橋：“那我還是叫舒遺吧。”
    “為什麼？”
    “我怕改了名字以後你就認不出我了。”
    時間，仿佛又回到了大雪來臨之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