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遺不帶遲疑的繞過骷髏，胸口的起伏顯示了他此刻心中已存懼意，恐懼使他完全忘記了自己可以飛簷走壁的本事，雙腿幾乎是憑著僅有的意誌力在機械的動著，好幾次差點被石頭絆倒，踉蹌的步伐拖累了他的速度。
    還停留在放門口的衛冉已經腐爛到了小腿，在唯一一次舒遺忍不住的回頭中，他看見了一個血淋淋的骷髏站在燈光照耀出，嘴裏還衝著他喊道：“娶我吧！”
    那聲音不像是在說話，反而更像一個動物在臨死之前的慘叫。
    大雪停了，一輪明月諷刺的掛在天上，舒遺跑到街上，看到的是如同穿上喪服的城鎮，被雪覆蓋的所有建築沒有一處有亮光，連平常的狗吠都聽不了。而衛府的方向，濃煙衝天，像是著火一般慘烈，而舒遺卻沒有看見一點火光。
    直覺告訴舒遺不能夠去城鎮裏，他下意識往城郊跑，雪沫粘上了他的衣服下擺，化掉的雪水像衛冉身上的血跡一樣往上方幹燥的地方擴散，舒遺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開始張口喘氣，呼出的白氣像送葬人群頭上的孝布。
    等他停下來的是，舒遺才發現他正站在死湖的邊緣上。
    或許小初知道什麼。這麼想著，舒遺踩上了結冰的湖麵，往湖中心奔跑：“小初！小初！你出來！”
    傳出的呼喊響徹曠野，湖裏的水鬼沒有回答他，而湖邊草叢裏傳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卻回答了他，衛冉穿著紅裝，隻有骷髏的身體上不斷滴血，他向舒遺伸出了手，裂開的嘴巴上滴著白色的東西：“娶我吧。”
    就算是舒遺，對於麵前詭異的場麵也忍不住後退，卻不小心一腳踩上了冰麵最薄弱的地方，整個人重心不穩的摔了下去。
    刺骨的冰水在剝奪他的體溫，舒遺的雙眼開始變得模糊，但就是在模糊中，他看見了一個人影在湖底匍匐著靠近他。
    “你有在乎的人嗎？”
    舒遺一驚，背後的聲音讓毫無準備的他有點吃不消，而眼前的景象卻更讓他消化不了。
    冰封的湖麵上，一切如初，而天邊已經不是夜色，而是白天。而他的背後，一個白發白衣的青年赤腳站在冰麵上，睜著一雙奇異的妖紅眸子在問他。
    一時間舒遺竟然找不出合適的話來回答此人，剛才被帶血的骷髏追，掉進湖中的景象曆曆在目，就連痛苦的窒息感都好像還殘留在他身上，而現在卻被一個奇怪的人問奇怪的話，換做是誰都會語塞吧。
    見舒遺不說話，白色的男人蹲下來敲敲結冰的湖麵，更奇怪的是冰卻沒有粘住他的皮膚：“我在乎的人，在下麵。”
    下麵？下麵可是水，該不會這人在乎的是條鯉魚精？
    不過剛才的記憶太過鮮明，舒遺還是打算問問目前為止能看見並貌似正常的人：“抱歉，我剛才……”
    白發男人抬手，做出一個停止的手勢：“不要告訴我什麼，我不想聽。”
    “可是……”
    “煩。”
    “可是整個城鎮都很奇怪，不為其他，就算隻是為了我的親人朋友，我也需要弄清楚，不要告訴我你在這裏是個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