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1】祭拜,醉酒!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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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的三月十五,任爽都要帶著銀元蠟寶去一趟香園墓地。
    今年,任爽也不例外。
    他沒有開車,隻打的來的。
    昨天剛下過暴雨,香園的泥巴路上,濕漉漉的,坑坑窪窪中都是黃色積水。
    的士大哥是個大叔,看向斜躺在車後座,隻穿著一件T恤和短褲的年輕人,便想到了自家的臭小子,就熱心來了。
    “嗨,小夥子,這才剛初春呢,昨兒個又開始降溫了,你穿著件T恤就出來,感冒了,心疼的還不是你父母?”
    任爽臉色過於白皙,將頭靠在座椅上,脖子上的青筋能清晰可見,兩眼望著車頂,空洞無神。
    的士大哥看他這三魂走了七魄的模樣,知道他是遇事了,心情不好,也就不在囉嗦。到了香園後,停好車,直到任爽下車他才輕歎著搖頭,嘀咕一聲。
    “到底是太年輕了,有什麼坎是過不去的?……都是隻要風度不要溫度的。等身體折騰壞了,就知道後悔了。哎——”
    任爽神色未變,提著兩袋子的金銀紙錢,蠟燭元寶。從褲兜裏掏出一百大洋,給大叔後,直接轉身走了。
    的士大叔還在絮絮叨叨,看了眼表上的金額是65塊,加上燃油費三塊,還得找他三十二塊。抓著零錢,再抬頭一看。
    嘿,哪還有剛剛那小夥子的身影來著?
    任爽沒有直接走大門,是攀著香園圍牆的一角,無需助跑借力,雙手撐在兩米高的牆麵上,兩腳往一旁的柱子用力一蹬,借力翻身一躍。
    衣服下擺都沒有碰到圍牆上弄著的細鐵絲,動作瀟灑幹脆利落,輕鬆穩當落地。
    穿梭在眾墓碑間,腳步最後停在香園最後一排最後一個位置上。
    地上有些濕,任爽將帶來祭拜死人的東西,一一放在麵前的墓碑前。
    沉寂如幽穀的香園,好一會才傳出幹澀低啞的聲音,“姐,我來看你了。”
    墓碑上的照片是個五六歲大的小女孩,穿著公主蕾絲裙,頭上綁著兩束小辮子,用紫色蝴蝶結裝飾著。
    小臉肥嘟嘟的,雙眼靈動如精靈,笑得很開心。
    對任爽來說,她,就是個誤入人間的小精靈,他一個人的小天使!
    任爽蹲在她麵前,這笑臉讓他有一瞬間的恍惚,空洞無神的雙眼漸漸的恢複了一絲的清明,緊抿的嘴角勉強扯出一個弧度。
    從口袋裏掏出煙盒和打火機,任爽一屁股坐在墓碑前,叼著一根煙出來,雙手顫抖,打火機‘啪啪’的響了幾下,才將煙點著。
    徐徐煙霧冉冉而升。
    任爽不吸煙,隻是每年的今天,他都會在這來一根。濃煙不過肺,隻在口腔裏逗留一會,就從嘴裏大口大口的吐出。
    迷幻了他過於白皙的臉色。
    整個香園很安靜,偶爾能聽到幾聲鳥叫聲,任爽靠在墓碑前,身側有個小火爐,任爽將帶來的東西逐一丟進小火爐中,升起的青煙漸漸的將整個墓碑和任爽縈繞其中。
    任爽臉上的神色變得朦朧迷幻起來。
    小火爐的熱度不斷升高,旁邊靠著的人跳動的心髒卻冰封萬裏。
    任爽叼著煙,聲音變得含糊和幹澀,“姐,今年國際射擊大賽,我又是第一名。警署隻是發了個表彰,你說,上司是不是膩摳門了?噗,好歹也得請客吃個飯啊?是吧?”
    照片上的人隻是含笑的看著他,風聲止住!
    “昨兒個,打了場痛快的黑拳,對方是泰國大佬,肌肉發達,是個死變態,一上台就朝你弟做著猥瑣下流的動作,你弟沒生氣,隻是很不小心的被你弟給一拳打破了頭和蛋蛋,讓他以後隻能被別人變態——你問我有沒有受傷啊?放心吧,我好好的呢。姐,你別擔心我——”
    他答應過她,會好好的。
    這些年來,他不是都好好的活著沒死嗎?
    任爽叨叨絮絮的說了很多,從去年三月十五到今年三月十五的事兒,大事小事,就連他哪天晚上吃了多少桶老壇酸菜牛肉麵的事兒也給說仔細了。
    等將帶來的紙錢元寶都給燒完了,任爽也說完兒了。
    起身拍了拍屁股,抹了把發僵的臉,也沒有再看照片上的小女孩,直接伸手在右肩處晃了幾下,頭也不回道,“明年在來看你。”
    一陣陣清風吹過,將小火爐中漸漸熄滅的火星再次燃燒起來。墓碑上照片中的小女孩,目送著他離開,朦朧中,笑得更甜美可人了。
    *
    任爽今兒個鐵定找虐去了,王中鋒在任爽又一次拒接電話後,整個臉都黑了下來。
    “我操你個孫子,不接老子電話?你大爺的老子就不信兒找不著你人兒了?”
    王中鋒在自個公寓裏,擼了把臉,抓著發燙的手機,恨不得將不接他電話的任爽給從電話那頭拖出來,在暴打一頓。
    雖然,從小到大,他從未贏過!
    不死心的再次撥通了電話,王中鋒還沒將電話放到耳邊,那頭響了兩聲後,直接傳來冰冷機械的女聲。
    ‘……您好,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在撥……Hello,thenumberyou……’
    王中鋒,“……”
    媽蛋的,小爽子,要不是擔心你今兒個會想不開自尋死路,老子吃飽了撐子這麼苦逼的找你?
    王中鋒臉色陰沉,在客廳來回跺步一分鍾後,還是抄起丟在沙發上的外套,急急忙忙的出門了。
    “我操你大爺的小爽子,讓老子找到你,你鐵定死定了。”
    他丫每年今天都是黑色末日,行程無非是去黑市打一場不計生死的黑拳,發泄暴力完了後,直接轉場去酒吧。將自個灌得醉生夢死,然後在將那酒吧給砸個稀巴爛。
    每一年,選的酒吧都不一樣。
    而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是間小酒吧!
    王中鋒握著方向盤的手背突突的跳躍著青筋,黑臉過後卻是深深的苦澀無奈,隻能拿出電話,讓警署中的其他幾個兄弟姐妹出來幫忙找人。
    他一個人,要找遍泉井市每條街道的小酒吧,尼瑪,這要找到什麼時候去?
    而此時正被王中鋒叨叨念念,恨不得扛槍滅口的任爽,搖搖晃晃的走在香園回市區的半路上。
    左手中提著一個大購物袋,是在香園門衛那買來的。裏頭裝的全是酒,紅的,白的,洋的,啤酒,二鍋頭。無一不缺。
    在他身後,每隔著五步遠,就丟著一個空瓶子。
    每個瓶子的種類不一!
    任爽腳步踉蹌朝前,右手抓著一罐啤酒,堵住跌跌罵罵的薄唇。微仰頭,喉結滾動,多餘的酒液從嘴角流出,沿著粗紅的脖子一路滾滾往下,隱沒在濕漉漉的T恤中。
    說不出的誘人糜色。
    ‘茲’
    將手中的易拉罐捏扁,朝後丟去。
    低頭間,臉色熏紅,眼線如絲勾人,俊俏的側臉在酒液的渲染下,漸漸變得柔和,醉態誘人。
    道路上偶爾飛馳路過的車輛裏,傳來一聲聲響亮的戲謔口哨聲和喇叭聲。
    任爽半眯起含著水霧的眸子,嘴角始終帶著笑意,這回抓在手中的是瓶五糧液。
    任爽半醉了,可開酒瓶的動作卻是跟拿槍一樣利索熟悉,胃裏翻滾波濤洶湧,打嗝回來的全是酒氣。
    任爽嗬嗬笑了兩聲,又將酒瓶口塞到嘴裏,咕咚咕咚的開始灌酒。
    “唔…操…操你媽蛋的…活…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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