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半年，雖然這半年他都沒有離開，一直住在芷竹小院，但我知道他的心思多少已經飄到了靈雪。
    自從認識凝亦，小拓開朗了不少，話也多了，偶爾也會和我開個玩笑，我高興的同時也有些落寞，這麼多年我都沒能改變他，我想這就是所謂的情緣吧，我雖能陪他左右，卻始終走不到他心裏，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曾經的我也迫切的希望獨自擁有，但後來我太明白，無論凝亦是否出現，我於他隻是兄長，隻會是兄長。好過現在的我，不再妄想得到什麼。如今我也隻盼以自己的方式一直陪著他，直到那個我再也承擔不起、不能超越的終點。
    為何緣深，奈何情淺。
    之後一切又在悄悄變化。半年前，與尊者單獨見麵後，不知道他們聊了什麼，他心情十分低落，呆在冰室裏整整三天，我送的飯他也一口未食，勸他什麼他也不曾聽進一個字，我也隻能守在冰室外，以我自己的方式陪伴他。那時候我在想，若是凝亦在，他會不會就不這麼難過，不至於那麼孤單了呢。
    後來我也想找尊者問明白，可是他又已經閉關修行。對於塵世他早已厭惡，才選擇最原始的方式遠離紛擾。當年小拓的母親過世，尊者懊悔不已，開始常年的閉關修行。當年他帶著小拓在遠山間習武，知道死訊後，甚至連最後一麵都未曾見得。
    世人隻知她是天山靈女，卻不知她和他亦有一段往事。當年，他救起年少的她並帶她入現世，離開那片質樸單調的聖地，她真切感受到了世間的美好和複雜，經曆愛恨離別。隨著年齡的增長，這個昔日的女孩愈發耀眼。他看她被迫走進設計好的婚姻，也親手送她步入新房，藍腩許諾她的一世幸福，卻讓她背道而馳，離幸福越來越遠。最後竟然淪落到自殺，選擇了以死明誌。其實他的閉關修行，也是內心對昔日那個小女孩的愧疚和歉意。或許他不該帶她出來。一間竹屋，一條小溪，便可安然一生的。
    圍繞在那個女人身上的故事總是淒美又動人。
    那三天過後，一切看似恢複了正常，小拓也過著一如之前的生活，似乎更好了一些，他開始上朝，參與朝中事務，他也接受安排給他的任務，對父皇的態度依舊冷漠，但是不再生硬。或許成長是某一瞬間的事。隻是私下他也未曾嬉笑過。每天都是不痛不癢的神情。
    直到第十天，有人送來一盆白玉蘭，和我們院子裏的品種都不一樣，白色的花瓣泛著香檳色外輪廓。確實更加嬌豔。送花的人說是給小拓的。其實我已經肯定是誰送的了。這半年裏，也有固定的五六個人閑逛的‘監視’芷竹小院，更確切的說是小拓。星魂魄影沒發現前，我早就有所察覺，知道是靈雪的人，也就沒有阻攔。我沒有什麼經驗，但那份心思是可以體會的，也就選擇了成全。畢竟也多了些暗中保護的人，也是好的。我隻是這麼想的。
    收到蘭花，看過紙條，嘴角明顯勾起。不得不說凝亦很有一套。漸漸明白有些東西，是我怎麼努力也給不了他的。原來這是凝亦帶兵南下，發現的珍奇品種，帶回宮悉心照料後，待其含苞派兩名花匠送過來的，事後知道紙條上的內容是：蘭花好生嬌媚，終不抵君心一笑。
    默一也時常飛去靈雪，我知道這是他的方式。飛來飛去的，到感覺它胖了，估計凝亦沒少討好它，有時候覺得凝亦也挺有意思的。開始默一會傳達凝亦的狀態不好，出神或是失眠，之後我也私下叮囑它少彙報些閑言碎語的憂愁。也不知道是從哪學來的，默一說話一套一套的，會說一些坎坷和不安，但都是無關痛癢的事。最後都能總結出一句話，他一切安好，過得也不錯。
    那半年裏，藍辰也來過多次，後來幫他二哥忙於朝政，就很少來這裏滋事了。小拓不願見，我也一直都沒讓他進來，不論是動手還是勸說，我、星魂魄影和管家都攔了不少次。
    是恨是怨，或是還心存悸動，藍辰在他心裏已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