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華帝君微微一笑，複又咳了一聲正色道：“好好吃飯。”
    妙機從飯碗裏抬起了頭：“主人，你知道東陽帝君麼？”
    聽到這句話，韶華帝君正欲夾菜的手一頓，原本和緩的神色漸漸變得冷凝。連一旁站著伺候的瞳歡心裏都大呼不妙，這東陽帝君的事，在天庭也算得個大禁忌與醜事一般了，一般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閉口不談，妙機又不知從哪兒聽來的消息，竟然如此大大咧咧地說了出來。
    韶華帝君的手緩緩收了回去，半晌低沉的聲音才傳來：“可是火狐告訴你的？”
    等等，什麼時候火狐跟妙機又有往來了？！瞳歡隻覺得一頭霧水。
    “嗯嗯。”妙機隻忙不迭地點頭，繼而帶著興奮道：“青丘還說東陽帝君是他的戀人。”——
    話音剛落，隻聽得“咯拉”一聲，韶華帝君手上所執的精致象牙筷被生生折斷。
    平日裏冷漠寡淡又少言的韶華帝君在此刻一反平常，手握成拳且暗自緊咬牙關，雖是極力隱忍彈額頭上凸起的青筋還是出賣了他此時的怒氣。韶華帝君素來喜怒不形於色，也鮮有不自持之事，而這麼顯而易察的憤怒，卻是不多見的。
    三千年有關於東陽帝君的事，一直以來也是韶華心頭的一根刺。東陽是他的兄長，卻為了一隻狐狸做到了如此地步；原本以仁德聞名的天帝和皇母顧及所謂的天界威嚴，也竟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下得去手。
    戀人？也就是情這一個字，禁錮了東陽一輩子。
    妙機敏感地覺察到了韶華帝君與平日的不同，瑟縮著身子怯怯地問：“主人……你……你生氣了麼？”
    “在這天庭之中，你總要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別整天口無遮攔。”韶華帝君臉上陰晴不定，發出了一聲低沉的警告。
    而這句話，儼然是一種訓斥。
    不是平常的軟語相哄，也不是悉心教授，而是一句赤裸裸的訓斥。
    妙機頭一回聽到韶華帝君這樣不容置喙的語氣，好半天沒反應過來，最後隻呆呆低著頭機械般地吃自己碗裏的飯菜。可腦海中韶華帝君的話仍盤旋不去，每一個字又在腦中細細地回味了一番，就再次感覺到這句話原來真的是毫不留情的斥責，就再次體會到了話語間的責怪與厭煩。
    “啪嗒”、“啪嗒”……
    妙機抽抽噎噎地，淚水一顆一顆砸在了飯桌上，卻沒有像以往一樣受了委屈隻往韶華帝君懷裏鑽，或者說，他也找不到一個理由向韶華帝君索要安慰。這還是第一次，韶華帝君用“口無遮攔”來形容妙機。以前縱然他做過錯事，哪一次不是主人先妥協？哪一次又舍得說這樣重的話？
    妙機一麵小聲地抽噎一麵仍吃著飯菜，竭盡全力不讓主人發現他的淚水來。可淚水漸漸模糊了雙眼，飯食也堵住了他喉頭的抽噎，鼻頭泛起一股酸脹無處可傾，最後便忍不住了，霎時發展成了嚎啕大哭……
    “哇嗚嗚嗚嗚嗚……。哇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