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妙機 十六、妙機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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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機意識到,主人是真的很生氣。
用膳的時候也不喂他了,一整天也沒摸過他了。無論妙機怎麼蹭主人,主人也完全不動聲色,甚至可以說是置之不理。
到了夜晚,等妙機想再次溜到主人寢臥去的時候,才發現——西廂的門落了鎖。
妙機委屈地癱在了地上。他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若是他知道主人會這麼生氣,他就算拚死也會去找沙坑尿的。可是……可是已經成了這樣了,如今主人為了不讓自己亂跑還落了鎖,那該是多麼討厭自己?他不是不懂事,也不是隻知道在床上尿尿。他就是……就是……
妙機想不出來了。在妙機山上的時候什麼苦沒吃過?斷了一條腿,自己一個人生活,為了些酸臭的吃食他甚至都跟狗狗打過架,明明什麼苦他都吃過。如今,隻是主人一天的不理會,卻讓他覺得比以前吃過的所有苦都難以忍受。他以前就隻是隻野貓,在妙機山形單影隻地過了五十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個那麼好的神仙主人,卻像以往一樣,也隻能落得個孤單一人的下場。若是明天,主人告訴自己:“你沒資格當我的寵物,到下界去吧。”
那到時候……他……。他該怎麼辦?他現在差不多都快忘了,饑餓時如何去討得一塊牛肉,遇到惡狗時如何逃脫,在妙機山裏如何去學會避風遮雨,如何再用一個漫長的十年,去等候下一個主人的來臨……
“主人……主人……嗚嗚。”妙機豆大的淚珠掉了下來,拚命地用爪子撓著門:“主人……嗚嗚。妙機會聽話……妙機不會惹主人不高興了……主人不要不理妙機……不要不理妙機……”
尖利的爪子一道一道地劃上門框,無奈此時已是夜深人靜,任憑妙機如何抓撓門也無濟於事,反而因為用力過大,劃破了爪子,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妙機卻是絲毫未察覺,隻要一想起明天可能會麵對被拋棄的下場,就覺得此刻再也等不了了。
門是徹底無法打開了,妙機抽噎著,模糊地想到貌似那窗是破舊的,急急地跑到窗邊一個蹦身,便跳了出去——
“主人……主人。”妙機飛奔到韶華帝君的寢臥,卻生生地停了下來。
就是因為自己這麼莽撞才惹得主人不高興的,妙機抽抽搭搭地哭了出來。為何他老是記不住,明明主人最討厭這樣了,他卻從來不夠聽話。這麼晚了,主人肯定睡了,冒冒失失地闖進去,隻會惹得更加厭煩。厭煩之後呢?就會把他趕走嗎?他還要再次回到那孤孤單單的妙機山嗎?妙機徘徊在寢臥前,一時間不知該往哪裏去。
不管回西廂還是回妙機山,他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妙機臥在門前蜷起身子,腦袋搭在爪子上仍止不住地抽噎,夜晚的風帶著一絲陰冷,淚水被風一吹更是寒得徹骨。妙機迷迷糊糊地想著,明天一定……一定要去給主人道歉,沒過多久,便徹底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