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課的事，葉莘自那開始就再也沒提過，就像是破罐破摔一樣。可路老師不知道是看了他的成績還是其他原因，轉天就把他和蘇若叫到了辦公室。
    “葉莘，昨天的事我不和你計較，今天我找你是因為成績。”路老師似乎對於昨天的事完全不在意，一副認真的樣子看著葉莘，甚至麵上還帶著溫柔的微笑，“就快要考試了，你的成績什麼樣你自己清楚，所以，我想讓蘇若幫你補課。”
    話音落下，辦公室內是一片沉默，不論是葉莘還是蘇若都沉下了臉。
    “不要。”
    “不要。”
    片刻之後，葉莘和蘇若竟然異口同聲地如此回答，引得老師不由得失笑。
    “看你們兩個的默契，補課的事就這麼定了吧，葉莘，老師等著看你這次的成績啊。”路老師笑著說完就擺手讓兩人離開了。
    蘇若雖然極不情願，但既然老師放了話，他也就沒有選擇的餘地了，既然如此，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幫葉莘補課了。
    走出辦公室，蘇若輕歎了一口氣，拽住了打算離開的葉莘的胳膊，無奈地道：“從今天開始，放學留下來補課一小時。”
    “憑什麼？”葉莘轉過身，看著蘇若握著自己胳膊的修長手指，嗤笑一聲，歪著頭，用一種挑剔的目光看著蘇若，叛逆氣息十足地說道。
    蘇若的手指微微用力，抬頭迎上葉莘輕蔑的目光：“你以為我願意？要不是老師開口，你就算交白卷也和我沒關係！”
    “那你就少管我，老師那我擺平，行了嗎？”葉莘皺著眉甩開蘇若的手，微微俯身，貼在他麵前，不耐煩地道。
    “你擺平？拿什麼擺平？你那有錢老爸？葉莘，你多大了？有點出息成麼！”蘇若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和葉莘拉開了距離，譏誚道。
    蘇若的話恰好碰觸到了葉莘最不願碰觸的那條神經。
    他也不願事事依靠他爸，可是，他出生在那樣的家庭，依靠已然成為了一種習慣，他能怎麼辦？
    “好，不就是補課麼！我補！嗬，蘇若，這是你自找的麻煩，到時候別說你補不下去！”葉莘緊了緊拳頭，冷笑著說罷，轉身離開。
    放學後，大家都陸陸續續地離開了教室，就連徐一凡也隻是戲謔地笑著拍了拍葉莘的肩膀就離開了，偌大的教室裏隻剩下葉莘和蘇若兩個人。
    “啪”地一聲，一本練習冊被扔到了葉莘的桌子上，緊接著，蘇若在葉莘身邊坐了下來。
    葉莘一隻手撐著頭，一隻手轉著筆，沒有一丁點想要補習的念頭。
    見葉莘這副模樣，蘇若倒也不怒，環臂靠在椅子背上，口吻平淡地道：“你自己說要補習的，怎麼，想反悔麼？”
    “我倒是想補，問題是我一道都不會，喂，在你看來，補習就是扔一本題給我讓我做？”葉莘停止了轉筆的動作，拿起書在蘇若麵前抖了兩下，又扔到一邊。
    “好吧……那你告訴我你哪不會，我給你講。”蘇若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用手指揉了揉發痛的額角。
    “所有。”葉莘倒也幹脆，笑著扔給了蘇若兩個字。
    “……”蘇若看著葉莘，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什麼都說不出來。他能說什麼？說他白癡？說他上課隻會睡覺不聽講？說這些有個毛線用啊！
    蘇若就這樣盯著葉莘看了很久，才淡淡地扔回了他兩個字：“挑吧。”
    “什麼？”葉莘被蘇若的話說的一頭霧水。
    蘇若將所有的教科書從書包裏翻出來，重重地擺在葉莘的麵前：“挑吧，先從哪科開始。”
    “……語文吧。”葉莘這回終於配合了，從一堆書裏挑出語文書遞給蘇若。
    蘇若接過書，翻開目錄，拿出鉛筆在上麵圈畫起來，一邊圈一邊說道：“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全都背下來，一會默寫，一個字不能錯，錯了重默，直到全對。”
    “你在開玩笑麼……《陳情表》？這麼長你讓我一字不錯地默？！”葉莘看著課文的長度，嘴角抽搐了一下，挑眉問道。
    “恩。”正在做數學題的蘇若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然後看了眼手表說道，“你還有45分鍾的時間。”
    “……臣以險釁，鳳遭閔凶……”葉莘隻得認命地拿起語文書開始埋頭苦背。
    “是夙遭閔凶，不是鳳。”蘇若頭也不回，直接用手裏的筆敲上葉莘的頭，力道掌握的恰好。
    “……煢煢子立……”
    “是孑，不是子。”
    “……過蒙拔耀……”
    “是擢，不是耀。”
    葉莘每念錯一句，蘇若就用筆敲他的頭一下，如果蘇若是個女生，這畫麵就會變成典型的打情罵俏，隻是可惜，蘇若是男的，所以，葉莘的臉上除了憤恨再無其他，而蘇若則是除了不耐煩再無其他……
    夕陽西下，傍晚時分的光景總是那麼的美好。
    不是麼。
    那時，他們還在爭吵。
    那時，他們還年少。
    多年以後，當他們回憶起這段時光，總會不約而同地感歎：
    那是他們最美妙的時光。
    無關愛情，
    隻是……瘋狂的青春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