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大海啊大海
    北方是凍死人的節奏，南方則是短褲背心，太陽毒辣。
    這正是旅遊高峰期，全國各地有很多可去的地方，院裏選在這裏，可見他們也是下了血本。
    想要好好犒勞一下。
    直到走進酒店，顧小樓還在恍惚之中不能自拔。
    明明他正在教室裏上課，怎麼畫麵一轉就到了這裏。
    他從冬天直接跳到了夏天。
    顧城的假期有七天，時間充裕，這舟車勞頓的就沒再去折騰，今天暫時就休息，補充體力。
    酒店是醫院訂的，顧城把邀請卡遞給前台，很快他們就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趟旅行是雙人行，但房間隻有一個。
    走在酒店氣派的走廊裏，顧城再次感歎醫院這次的大方，這酒店是帶星的，就倆字形容，奢侈。
    星級酒店的房間肯定差不到哪去，可當顧城滿心換新的打開門後，他簡直不相信他看到的。
    “就，這裏？”
    小夥子把他們的行李放好，聽到顧城訝異的語氣，他衝他笑了下，“這就不錯了，我們家的房間都排到明年這時候了，你這個還是特殊照顧呢。”
    其實房間也不是很差，就是小，一張比雙人床小比單人床大的床之外，就剩個簡陋的浴室了，浴室旁邊就是馬桶，二者之間隻有一道簾子。也就是說，躺在床上就能把洗澡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反正來這兒也是玩的，住的地方嘛，能睡人就行。”這小夥子大大咧咧的，不過說的也是實話，這房間雖然簡單了點，但隔音等情況相當不錯，隻要不影響睡眠，在哪都一樣。
    話雖如此，倆男人擠在這麼一張床上也挺別扭的。
    顧小樓十七歲了，已經不是孩子了，乍一看去比顧城都要高一些，他早過了被爸爸抱著睡覺的年紀。
    事到如今能有什麼辦法，就算他們加的起價錢也未必有房間，道謝之後，那小夥子笑嗬嗬的回去工作了。
    倆人換著洗了澡，然後往床上一倒，這床看著小，在疲憊的襲擊下，他們很快入眠，根本沒注意到是不是擠得慌。
    這其中，顧城睡得最為香甜。
    潛在的危險全解除了，他解脫了，也放鬆了。
    休息好了，肚子餓了，這是在海邊，自然少不了海鮮，這是顧城的最愛，晚上招呼兒子，倆人興致勃勃吃了頓大餐。
    位置就在酒店旁邊的大排檔，海產品絕對的新鮮，就是結賬的時候顧城肉疼了下。
    真特麼的貴。
    老板笑吟吟的招呼他們再來，顧城看到他搓著手一臉得意的笑容，就在心裏直翻白眼，你們這是赤果果的打劫，早知道他不做醫生來抓螃蟹也不錯，暴利啊暴利。
    時間到了晚上十點，爺倆兒看了會兒電視就睡了，這一天養足了精神，第二日，他們早早就醒了。
    收拾行囊，整裝待發，直奔美麗的大海而去。
    就像對這酒店一樣，顧城對大海也有著無盡的憧憬，藍色的海與藍色的天空接壤，海鷗清鳴，浪花肆意。
    偶爾能看到個穿著長裙的姑娘，拎著鞋子在海邊留下一連串俏皮的腳印，然後大浪打過，一切悄然無息。
    或者看到正在嬉戲的孩童，堆著沙子，撿著貝殼。
    亦或者小夥子對著大愛示愛，運氣好還能見證幸福的瞬間。
    可是，顧城的幻想再度破滅。
    那些五彩繽紛的鏡頭戛然而止，噼裏啪啦碎了一地。
    到了海邊，他能聽到海浪聲，卻是沒看到海。
    他看到了湛藍的天，可和它接壤的卻是黑壓壓的腦袋。
    都是人，到處都是人，人擠人。
    顧城條件反射的想去拉顧小樓，這個舉動在顧小樓六歲之後就沒做過了，沒辦法，他實在是怕人多把孩子擠散了。
    這哪是洗海澡啊，這是春運。
    可來都來了，難得一次，人多，就多吧。
    雖然心直接涼了大半截，這爺倆也都沒有退縮的意思，不就是春運嘛，跟著擠唄。
    不過在此之前，他們得把衣服換了。
    來海邊的都是有準備的，豐富的食物道具，有的人甚至帶了帳篷，這爺倆臉遊泳圈都沒有。
    左顧右盼之後，顧小樓問，“咱倆在哪兒換衣服？”
    顧城也是茫然的回視，“不知道。”
    “那怎麼辦？”顧小樓看看自己的大褲衩，這是海邊的特色，幾乎每個人都穿著，他們也入鄉隨俗帶了兩條，“總不能穿這個下去。”
    “這個不行。”估計一下去，就會被衝掉吧，顧城還不想讓兒子果奔。
    他們這種情況，在這裏不算什麼新鮮事兒，倆人正一籌莫展著，有人就過來搭訕了，“兩位，來個帳篷不？”
    帳篷？
    這玩意現在看到是挺適用的。
    “多少錢？”
    “便宜，租一小時二百，買的話，吉利數，三個九，你給我一千我還送你根冰棍兒。”
    顧城差點把隔壁小孩兒的沙子桶扣他腦袋上。
    他不如去搶劫算了。
    “貴，不買！”
    “兄弟，我們這兒都這價，你看你倆不是也得找個換衣服的地兒，放東西的地兒不是。”
    “是也不買你的！”
    “兄弟你這時候較真就沒意思了，怎麼地，你倆準備就跟這兒換了？”
    顧城語塞。
    看出顧城是真不打算破費，對方又換了個東西推薦，“這樣吧，看到沒，那邊的棚子，到那裏換，單次收費。換衣服加寄存是套購，我可以算你便宜點。”
    套購……
    這個詞兒在這聽著，是那麼的新鮮……
    “怎麼個便宜法？”
    “換衣服單次五十，寄存二百，本來二百五，我收你二百，講究吧。”
    “……”沉吟，顧城低吼，“你不如去搶好了！”
    “兄弟，這叫行情，懂不，這不貴了，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兒，帳篷都搶著用，就那屋，還排著隊呢。還有，你看看這麼多人，你不存著就扔岸上？這三五百塊的你跟我計較，到時候一毛不剩你哭都沒地兒哭去。”顧城一再的嫌棄也讓他不滿起來，語氣也沒之前溫和，“用還是不用你自己看著辦。”
    顧城一下子把眼睛瞪起來了，他較真，“哎我就……我就不用你家的，海灘這麼大，我讓別人砸死我也不去你家！”
    “行，你去吧。”那人也大方，轉身走的時候說了句，“忘了說，這海灘被我家包了，所有項目都是我家在做。”
    “……”
    ……
    他們真的不能隨便找個地兒換衣服，這裏，就連夾縫裏都塞著人。
    被砸就砸了，顧城隻能忍耐，帶著顧小樓換了泳褲。
    他們出來的時候那人正在數鈔票，由於和顧城聊了幾句，對他小氣的印象頗為深刻，他還揚著鈔票對他們擺手，“回去的時候再來！”
    顧城咬牙，讓你顯擺，他真有心把他的鈔票搶了就跑，前提是他不怕被打成包子。
    一波三折，他終於可以遊泳了。
    岸上的人瞅著多，海裏的人相對要少一些，顧城抱著到海裏就解脫了的想法橫衝直撞，在大浪打來的瞬間一個飛躍就撲上去了。
    顧城會遊泳，但是是在遊泳池裏……
    於是，在眨眼之間他帶著兩條海帶直接給拍回岸邊。
    在激流之中，顧城直看到無數的小腿，有的躲開有的沒來得及，他就以一種極其不優雅的姿態回來了，浪很快離開，他差點埋進沙子裏。
    臉朝下。
    顧小樓嚇了一跳，顧城就這麼被打回來了，剛才那一晃他依稀看到顧城痛苦的表情。
    “爸，還好嗎？”
    顧城坐在地上，猛地咳了兩聲，“齁死我了。”
    “……”
    顧城不是輕言放棄的人。
    他再次衝上去與海浪搏鬥，這次頗有成果，他衝到了浪上，被帶到了裏麵。
    裏麵的浪沒岸邊打，就是起起伏伏的感覺，大部分人都帶著遊泳圈，顧城沒有，於是奮力踩水中，他還不適應海流，就當他努力調整的時候，一個大浪再次打來……
    顧城做好了迎接的準備，可是……
    前麵有人尖叫著被衝了過來，顧城暗叫糟糕，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遊泳圈帶著莫大的浮力，衝著他就過來了，然後，撞上了。
    這一下力道不小，顧城猛的咳了聲，氣泡冒出，他就再一次兩眼發黑的被衝回了岸上。
    和他一起的，還有那個尖叫的人。
    顧城的臉再一次插進沙子，這次，還多了個屁股。
    在淺淺的水流中，那人的遊泳圈直接壓在了顧城腦袋上，屁股，貼著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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