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回來了。”
    璃羽的聲音像羽毛一樣輕柔，就這樣一個字一個字的飄進我的耳中。但還是那麼殘忍。
    白玄，那個……我仍然愛著的少年。我把頭深深埋進沙發裏。
    唐琪費力把我捂在頭上的抱枕拿下來，說：“親愛的，你現在特別像一個鴕鳥。他來了就是來了，也不能因為這個就不再見他，再說，他已經腦震蕩失憶了。”
    “正因為他失憶了。”我慢慢坐起來說：“所以我才不敢見他。好不容易才讓他記住了我的名字的……”
    我坐在沙發上，攪著衣服上的流蘇。
    璃羽深吸了一口氣，“那也要去試試啊。”
    終於，我拗不過璃羽和唐琪，唐琪從她的大櫃子裏扯出一件很長很白的紗料裙子，指著它說：“艾妃，你今天就穿這件去參加酒會。”
    我看了兩眼，“行，都聽你的。”
    不管他認不認得我，我認得他就好了，沒關係，一切都可以重來，我低頭看一下左手大拇指下的紅色刺青，刺的是蝙蝠。
    是白玄裸著上半身，盤坐在綿軟的毯子上，沐浴在陽光裏拿著那根血色的針刺上的。他刺好後眯著眼說：“好了，也不知道那天我是倒了什麼黴，居然腦袋一熱和楊澈換了地方。也不知道十多年前我抽了什麼風，居然撿了你這麼個東西。”
    我嗔怒的拍掉他放在我頭上的手，說：“我才不是什麼東西呢！”
    “你不是東西？”他笑得特別沒形象，就差撲上來告訴我，“你說你自己不是東西。”
    我冷著臉看他笑完了，“你這隻老妖精！你這隻吸血鬼！”
    他笑了笑，眼睛彎彎的，眼眸馬上變成了太陽的顏色了，金燦燦的，但他注定是無法永生永世麵對陽光的——哪怕，他為了接觸陽光而讓自己每次月圓之夜都發狂。去喝他最討厭的人血都不行。
    離開了這麼久，他還能不能在月圓之夜喝上新鮮的人血？從前怕外麵的人血不幹淨，每個月圓之我都幾乎喪命——因為吸血鬼太矯情，隻喝人的心頭血。璃羽拗不過我，隻好給我個魔方，把魔方在心頭滾一滾，魔方就由黑白變成紅白。魔方吸足了我的心頭血，我是人類，就算無痛，也是重創，第二天隻好托白玄給我帶個兩周的病假。
    唐琪和璃羽把我趕進酒店裏，璃羽順便好心的指了一個穿白色西裝的男生的背影，說：“是他，去吧。”
    我點一點頭，往璃羽指的大致方向瞎撞。
    沒辦法，高度近視，連吸血鬼都沒辦法啊。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握住我的肩，問“你往哪裏撞呢？”璃羽牽著我的手走到白衣男的後麵，指了指他，笑著把我推過去。
    我壓低了聲音，輕輕的叫一聲，“白玄？”
    他的後背仿佛抖了一下，停在了那裏，轉了轉脖子，仿佛想起了什麼似的，但又走了。
    我繞到他的旁邊，他周圍圍著一群漂亮的女孩子，一些戲謔的話語就讓這隻從前在花叢中飛舞的吸血鬼麵紅耳赤，甚至於是羞羞答答。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還有臉紅這個功能？
    在很多年前的時候，那時候我正在上高二。那天晚自習老師去生孩子了，楊澈要和白玄的同桌學怎麼惜花愛草，於是白玄就和我同桌了，我很早就喜歡白玄，但他不知道。而且我向他告白了。
    其實吸血鬼和正常人也沒什麼不同，也是要有工作的，因為白玄長得太出色了，很小的時候就被星探發現，去當他們公司的平麵模特，還順便演一個MV的男主，因才此還得了一個“MV小王子”的封號。
    當時初二的時候他就已經是明星，所以他經常逃課，也經常和我和楊澈裝不熟。
    外麵飄著雪，像羽毛一樣。我身上裹著白毛線織的長外套，但還是感覺很冷，身邊的白玄坐在椅子上玩手機，把他那黝黑的眸子閃成金燦燦的眸子。
    整個晚自習，我一個字也沒寫出來，一句話也沒聽見。
    我知道，白玄一定會最後一個走，因為他要和他的女朋友——龐雪一起坐公司配的車回家。所以我也放慢速度，終於全班同學都走光了。我也結束了假裝“找雨傘”的時光。
    白玄閃著金色的眼眸瞥了我幾下，我突然衝到白玄麵前，把門關上。白玄怔了一下，把嘴角微微勾起。
    他居然把嘴角微微勾起了！對我！
    “白玄。我暗戀你，可以嗎？”我不由得悄悄罵自己真做作！
    他看了我一會兒，“哦。”
    就僅僅“哦”。
    他繞開我把門打開，我是望著白玄和龐雪的背影咬著嘴唇離開學校的。
    現在，他想以前那樣，坐在我身邊，如果我再說一遍那樣做作的告白，他現在應該會臉紅吧。
    “賀玄。”楊澈像一隻考拉一樣掛在白玄的身上，順便還向我拋了個媚眼，搞得我不寒而栗。
    楊澈繼續說：“聽說Alexia是芭蕾舞演員對吧？”
    “對，小糯米跳舞很棒哦。”他的語調裏沒有了軟糯的長長的年糕音了，也沒有了撒嬌的意味。不過，小糯米是誰？不會又是什麼桃花債吧？
    楊澈彎著眼睛笑的格外乖覺，“不過我認識一個人，她跳得比Alexia要好很多呢，有沒有興趣看看？”
    白玄停了一下，笑著彈了一下楊澈的腦門，說：“不會有這樣的人的。”沒有了從前的邪氣和妖嬈的氣質。這樣的白玄，看上去怪怪的，好像缺了些什麼。
    楊澈搖著白玄的手臂，雙眸像快出水似的可憐巴巴的望著白玄。
    白玄捏著他的鼻子，近乎寵溺的說：“好，我去，在哪裏？”
    “明天早上八點，北影街。”楊澈又向我眨眨眼。
    不過三分鍾，我的手機裏多了一條信息。
    ——明天早上八點，北影街，跳《癢》。
    《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