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瑾大步走過去，前麵一個路口，右拐，第一間，還未開門，暗沉的房內倒映出兩個糾纏的身影。
    一個似乎被塞住了嘴，隻能發出一些隱忍的、沉重的聲音。
    一個笑的惡心，聽得月瑾心頭火氣燃到喉嚨：“嗯？美人兒，你不是看不起我嘛？你瞧你這模樣，真真是……”
    月瑾一腳踹開了門，敞開的門內，散落一地白色的外衣和金黃的衣袍。他盯著那抹白色，麵色發沉。
    “你是誰？你怎麼會……”
    月瑾兩步走過去，扯開那朦朧的紗簾，看清了麵前的兩人。一個果真被塞住嘴巴的男人被綁著雙手吊起來，身上的衣服血跡斑斑，發梢淩亂，顯然被虐傷的不輕。一個賊眉鼠眼的赤裸男人把他的頭發往後扯，帶著一種得意洋洋高人一等的獰笑，地上散落著沾血的帶著倒鉤的鞭子和小刀。
    汙穢不堪！
    月瑾皺了皺眉，轉身就要離開，不經意間對上被吊起來的男人一雙隱忍的眸子，那雙帶著幾分冷淡和隱忍的眼……他改變了主意，匕首往前刺去，恰恰對準了賊眉鼠眼的男子喉嚨，“數三聲，你給我滾，不然，”他匕首往前一送，男人立馬光著屁股摔在地上，底氣不足地叫囂著，“老子花了錢的，你憑什麼和我搶！”
    匕首亮眼的很，倒映著蠟燭的光芒，飛速插進離男子寶貝半指處的地上，匕首把還在微微搖晃。
    那剛還叫囂著憑什麼的男人，麵色發白，驚恐地看著麵前的瘋子，幾乎要嚇得尿出來了。立馬連滾帶爬抱著衣服走了。
    月瑾走過去撿起匕首，一刀割斷了粗繩，那男子剛弄開手上的桎梏拿掉嘴裏的布，一個腿軟倒在了地上，那人臉頰上還帶著幹涸的血跡，默默扶著床架站起來，輕輕地喘著氣，顯然傷的不輕，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滿身狼狽視而不見，仍舊記掛著道謝，“謝、謝謝。”聲音沙啞。
    月瑾撇過頭，“今晚，你有沒有看見個白衣服的，長得很好看的男子。”
    男子看了看自己身上沾滿血腥的白衣服，沉默了一下，“不知恩公要找的那位公子，還有什麼特征。”
    月瑾肯定道，“最好看的那個，見之難忘。”
    男子：“……最？”
    月瑾轉過頭來，眼睛發亮，“你有印象？”
    男子漏了些歉意，“是看見一個很好看的，他好像是要過江，不知怎的上了這條船。”
    月瑾急道，“他在哪？”
    “就在大堂裏坐著。”
    可月瑾一路從大堂找上來，分明沒看見。要麼是走了，可是花船直到早上才會停到湖邊。要麼就是進房裏了。月瑾沉著臉，大步走出去，站在昏沉的走廊裏，麵前的房門在他看來就如同一塊塊絆腳石，咯的他難受，卻偏偏沒法在那一堆石頭裏找出想找的玉石。
    他到底來這裏做什麼的？人找不到，徒增一腔悶氣。
    月瑾沉著臉，忽然出其不意坐在了桌邊，“有酒嗎？”
    被救的男子一瘸一拐地找出幾壺酒，全堆上桌麵，當做謝意。
    月瑾冷笑了下，拿了一壺酒，壺口對著嘴咕嚕嚕下去，轉眼就喝光了一壺。既然是風塵之地，酒水多加了料，喝的月瑾渾身燥熱，隻想打人。他借著酒意，出去憑感覺踹開了幾扇房門。
    男子在房內沉著眼站立一邊，他身上傷痕遍布，不適宜坐著，隻能木著臉聽見外麵越來越凶的叫罵聲。
    沒過多久，發瘋把二樓幾乎都找了一遍的月瑾沉著臉進房，沒有再上最後一層樓，他捂著腦袋坐下來，忽然道，“你，弄點東西來看看。唱歌也行，跳舞也行。”
    男子沒想到這恩公，竟然也是把他當做了出來待客的人，不由麵色鐵青，隱忍著一番怒氣，“我都不會。”
    月瑾舉著滿上的一壺酒，笑了下，滿不在乎，“你不是專門……嗯？就沒點拿手活？還怎麼去服侍人。”
    男子忍著怒意解釋，“我是今晚被弄來的，還真沒什麼拿手活。”他心裏有氣，盡管眼前的人是他恩人，卻也生氣這人對自己的看輕，看著這人一壺一壺灌酒，全然不理會他的輕視模樣，不禁口不擇言，“說不定你要找那位少俠也跟在下一般，被綁著送進了哪個房間裏。”
    ‘砰’的一聲，酒壺重重按在了桌上。月瑾睨了男子一眼，那眼神如刀似劍，他的手緊緊抓著酒壺柄，旁邊放著把沒鞘的匕首，看的男子不寒而栗，他安靜了一會兒，歎了口氣，為自己的魯莽，偏開話題道，“你的手，是不是流血了？”
    月瑾後知後覺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一點朱砂一樣的紅，這不是血，是那該死的同生蠱。他想到同生蠱，又笑了。左右那人沒生命危險，他在這裏生氣個什麼！
    男子意圖補救，緩解緊張的關係，“其實，其實也不一定就那什麼了。你來之前，有另一條船和這條船搭了個過橋。說不定，他就坐那條船走了。”
    月瑾冷笑著，“我知道，那也是條花船。”他在房內坐了一夜，天亮時慢吞吞地離了花船，那個男子跟在他身後，看他走的深一腳淺一腳的要扶他，卻又幾次被甩開，幹脆也就不管了，隻隔了幾步跟著。
    他自己也是半個瘸子了，就算裝作無事，身上每個地方都痛得厲害，還真沒多少力氣去攙扶一個醉鬼了。
    清晨的街上，飄著朦朧的白氣。月瑾看著街邊的餛鈍攤子，自言自語，“都早上了，不會不知道怎麼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