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時候還小，五歲吧，並不知道什麼人情世故，但是我有一雙明亮的眼睛。”
    流朔頓了頓還是開始說了，他覺得，他總有一天會說出來的。
    “在我的記憶裏，隻要我記得的，五歲之前都是美好的。有娘陪我玩，給我喂飯，陪我看星星。但是我五歲那年，我娘就死了，被燒死了。”
    流朔閉了閉眼，仿佛不願再憶起那段往事。
    沐軒寧微張著嘴不說話，心下已經稍稍了解到一些東西。流朔他娘……被燒死？
    “我娘啊，真的沒有做什麼錯事。我隻記得那時候是晚上，漫天都是火把的顏色，他們在叫‘燒死這個淫婦’。於是，娘就被綁上木柱子燒死了。而我，早就被娘準備好的馬車帶走了。那馬漫無目的地狂奔，我就看著我離那村子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火光衝天的那一刹那，我甚至想掙脫自己身上的繩子去救我娘。我……”
    流朔說到這已經說不下去了，他轉過身去，肩膀在不停抖動。
    沐軒寧看著是一臉心疼，而旁邊的碧霄下意識向流朔那走了幾步，想了想還是停了下來。沐軒寧看著碧霄的動作，才稍微有些安慰。
    這是兩個都需要安慰的孩子。流朔那麼小就經曆了這樣的事，記憶肯定是無比深刻。想必他每每想到自己娘，都會想起那刺眼的火光吧。
    流朔的娘或許並沒有幹什麼，隻是這世人總是容不得寡婦的存在，更何況她還帶個來路不明的孩子。或許她被村子裏一個人看上了，但是誓死不從，於是別人便下了狠心挑撥村人。嗬，這種事情還少見麼？
    “我發誓，一定要找到我父親。我恨他，是他讓我娘懷了我，然後再拋棄他。我娘死了，憑什麼他還活著？！”流朔渾身都發著抖，明顯對那個所謂的父親恨之入骨。
    其實沐軒寧很能理解流朔的感覺，因為他就像曾經的自己一樣。總是想保護一個人，到最後發現自身都難保。
    “左護法，這是你上次要的銅錢編獅子。您不是說要拿去研究研究構造麼，屬下給您買來了，您看！”
    碧霄突然想到流朔非常喜歡研究各種小玩意兒，就想起了自己早就買好的小獅子。他買的一對，雄獅和雌獅各一隻。雄獅頭戴紅絨球，很是威風凜凜。而雌獅則略比雄獅小一點，憨態可掬。
    流朔一看見就被吸引住了，眼裏汪著淚就朝碧霄看去，倒把碧霄弄的身形一怔。
    左護法他……好、好可愛！
    一時間，碧霄竟然想摸摸流朔的臉。然而，他也這麼做了。
    流朔專心研究著獅子的精妙構造，也就沒有去管碧霄的動作，反而像貓兒一樣蹭了蹭他的手心。
    碧霄愣了下就鬧了個大紅臉，而一旁的沐軒寧則是無聲地笑得前俯後仰。
    隨後他拍了拍胸口，就走了出去，也該留點時間給這兩人了。
    沐軒寧在門外站定，發現百裏鈺百裏蕭都站在門前，好像已經等了好長時間了。
    “你們都站這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