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你這幾日可曾到太醫院去尋過幾味藥？”百裏鈺將身子虛弱的季淩雲攬在懷裏，微眯著雙眼危險地看著跪在軟榻前的沈蘭蓉。
    “皇上！臣妾沒有，小寧子可以作證。”沈蘭蓉急著否認，還拉著跪在一旁的沐軒寧為他作證。
    “恩？”
    “回皇上，娘娘上次稱自己月事不調，曾讓奴才們去太醫院尋過藥。”
    什麼……沈蘭蓉睜大了眼睛瞪著沐軒寧，滿眼的不敢置信。小寧子他剛剛說什麼？！小寧子背叛他了？難道……他是宮中哪個小賤人派來的細作？
    “皇上，臣妾沒有！這個賤奴才睜著眼睛說瞎話。皇上……”沈蘭蓉氣得渾身發抖，站起身子作勢就要掐死沐軒寧。
    “成何體統！來人，將皇後娘娘按坐在那張椅子上。”幾個站在一旁不敢言語的太醫一聽百裏鈺這話，立即將季淩雲壓製在椅子上。
    “你們放開本宮，放開……”
    “王太醫，你看這個小太監眼熟麼？”百裏鈺不經意地皺了皺眉，側首問戰戰兢兢侍立在一旁的王太醫。對於吵鬧不休的沈蘭蓉，他選擇視而不見。
    “好像是有那麼點印象，但是……”王太醫搓了搓手。那日來尋藥的奴才麵容他也沒細看，過了這麼久，誰還記得？
    “皇上，娘娘是派奴才去的！王太醫，您看看奴才，當日去尋藥的是奴才我，對不對？”沐軒寧滿臉驚訝地看著挺身而出的小三子，張大了嘴。小三子他……怎麼回事？
    “果真是你？是你去尋的紅花？”百裏鈺聲音有些闌珊，意味不明地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沐軒寧。原來……還有人願意為這小子當替死鬼？這事本來就是他吩咐沐軒寧去做的，就算他承認他也不會殺了沐軒寧。隻是，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啊……有點意思。
    “千真萬確，紅花是奴才去尋的。但請皇上放過娘娘和其他人，這一切都是奴才做的。”
    “哦？你為何要這麼做？”
    “我們娘娘服侍皇上您這麼多年，還未有子嗣。但現在淩雲公子居然先於娘娘有了身孕，小三子不甘心，就狠下毒手。求皇上治奴才一人的罪，不要連累其他人。皇上！”
    就在小三子說話的空檔，搜宮的侍衛也前來稟報百裏鈺。
    “皇上，屬下們在皇後娘娘寢宮裏發現了這個。”
    攤在那侍衛手心的是一包白色粉末，赫然就是季淩雲給沐軒寧的那包。沐軒寧早就把這包東西放在了鳳闕宮中，他要讓沈蘭蓉沒有翻身之地。
    經太醫核查，那粉末中正含有紅花成分，證據確鑿，而一旁的沈蘭蓉也已呆了，愣愣地不再掙紮。
    “好，害淩雲公子之人已經揭曉。但礙於小三子忠於自己的主子，就特賜毒酒一杯，早日上路吧。”
    “謝皇上隆恩。”小三子滿眼盡是淚水，下跪謝恩。當他接過內監端來的那一杯毒酒時，他微微向左側了側身，麵對著沐軒寧。
    小寧子啊，從最初的感謝到現在的喜歡，我小三子算是栽在你身上了。但是，也沒關係，今日我小三子能為你死，也算了卻了此生的遺憾了。再見……
    小三子笑著將那杯毒酒慢慢喝進，眼角的淚也滑到了頸項。當毒性上來時，他倒在了沐軒寧的身側，壓住了他的衣角。沐軒寧也不知怎麼了，眼淚就毫無征兆地流了下來。眼角微微顫抖，沐軒寧感覺到了鋪天蓋地的悲傷。
    那個一直歡笑調皮的小三子沒了，那個一直喜歡分東西給他吃的小三子沒了，都沒了……
    ***
    小三子歸根究底還是鳳闕宮的人，他犯事，沈蘭蓉難辭其咎。於是，沈蘭蓉被下旨軟禁於鳳闕宮一年，扣俸祿三年。而沐軒寧則被冠上危險人物的頭銜被調到了乾清宮，以防受沈蘭蓉的迫害。
    沐軒寧抱著小三子的屍首不發一語地跟著百裏鈺回到了乾清宮。
    “皇上，奴才能出宮將小三子的屍首埋到他的家鄉嗎？”
    沐軒寧看不見，此時的自己是多麼脆弱。雙眼空洞，冰涼透明的液體不斷地從眼角滑下。百裏鈺也不知怎麼了，整個心髒都像皺縮起來了一般疼痛。他所看到的沐軒寧，從來都是驕傲自信的，從來沒有這麼無措過。
    剛剛在雲煙殿，他也想動用下他皇帝的威嚴讓他放開懷中的小三子。但是看見沐軒寧的那雙淚眼，又像泄了氣一般毫無動作。幸而身邊的臣下已經遣散，季淩雲也因體力不支而昏睡了過去。不然，他就真要出醜了。
    “你想去，便去吧。”小三子也是個重情之人，百裏鈺看得出來，小三子對沐軒寧的感情並不一般。想到這，百裏鈺心裏竟然有些發緊，湧出些酸澀的感覺。嘖，他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