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當晚，月黑風高，我換上一身黑衣，悄悄潛入皇宮。我像隻蝙蝠似的掛在房梁上，長公主的鼾聲清晰入耳，我暗想：如果一個人能在夢中無知無覺的死去，也不失為一件幸福的事。
    我把藥滴入茶壺中，工作結束。願她一夜好夢。
    這並不是什麼毒藥，隻不過會讓人產生很強的依賴性，不斷服用的話，會有嗜睡的症狀，久而久之便能在睡夢中死去。若是斷服的話，使用者很容易神誌不清，而產生幻覺，嚴重的話可能會在幻覺中自殺或殺人。所以它不是毒藥卻更甚毒藥，一旦沾上它，也就離死不遠了。
    事後，我照著原路返回。靠近禦花園時，卻在樹林從中發現了兩團黑影。我從袖中摸出匕首，突然聽見一個男子的尖叫聲，帶著喜悅與激情。
    原來是皇帝的男人在和侍衛偷情。我嘲笑皇帝無能，一大把年紀了還收這麼多鮮嫩水靈的美男在後宮，也不知她是否有福消受？關鍵是她被自己的手下扣了綠帽子，卻渾然不知，當真愚蠢！
    不驚擾他們的好事，我準備換一條路。沒想到，剛一轉身，就有一箭射來，我沒來得及躲開，正中肩胛骨，疼痛立即蔓延。
    身後聽見一人高呼：
    “來人啊！抓到了！”
    兔崽子，敢陰我！
    不愧是大姐手下調教出來的人，果然厲害。不過我也早有準備，我往樹林出口處的井邊跑去，縱身一躍。
    還好那箭上沒有喂毒，否則我的小命難保。上了最好的金創藥，繃帶裹了一圈又一圈，我才忍著痛準備去睡覺。
    無意間發現我的書房有微弱的亮光，我貓著身子走近。
    “你在幹什麼？”
    那人身子一頓，緩緩轉身看我，笑道：“可兒，原來你心底住著的人是他。”
    他展開我放在書架上的畫卷。
    “羲和，這不關你的事。”
    他苦笑了兩聲，“原來這麼長時間以來一直是我自作多情。”
    “什麼意思？”
    他眼眶紅了，“聰明如你又怎麼不懂我的意思，你明明知道，嗬嗬，你明明知道的。”
    我垂下頭，“對不起。”
    “不要道歉，我還以為你能體貼到我的意思，或者你也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
    “你誤會了，其實，我一直把你當做哥哥。”
    他往後退了一步，正好靠在桌沿，“當做哥哥嗎？那麼那次在小舟上，我吻你，你為何不拒絕我？”
    心裏一陣難過，我努力掩飾掉那件事，終究逃不過要被質問。
    我該怎麼回答他，我睡著了？還是我把他當做別人？
    “你不是說不會幹涉我的任何事情嗎，既然我們已經是夫妻了，請你體諒我，好不好。”
    他走過來抱住我，“對不起，剛才是我太著急了。”
    他撫摸我的背，想羽毛一樣輕柔，“我會等你對我敞開心扉的那一天，即使你隻把我當做哥哥。但是，可兒，你不要為了兒女私情而耽誤大事，你明明知道，你和他這一生都不會有結果的。”
    “你說得對，但我不求結果，隻要我愛他，這就夠了。”
    他抱緊我，卻不小心按到我的傷口上，我輕哼了一聲。
    “你怎麼了？”
    “無礙，一點小傷。”
    母親說，女子要在朝堂上有所作為才不枉此生。於是大姐在神武門給我找了份差事做做，翌日就收到了吏部傳來的詔令，我覺得看門也是個不錯的任務。
    神武門長官一聽說相國大人是我娘，玄武將軍是我長姐。立馬諂笑到我麵前給我吃好喝好，絕對是專業狗腿。
    但沒想到才上崗第一天就遇到件大事。
    今日皇帝又免朝，給她的新寵弄來了一個玩具，好像是西域進貢的汗血寶馬，日行千裏，她駕著寶馬帶著男寵在皇宮裏奔馳。然後一路奔馳到南門，那時我正在打瞌睡。馬蹄在我麵前停下，我睜開眼，看見一張碩大無朋的馬臉，我驚。之後便聽見老皇帝健朗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
    “朕聽說王相家的小千金在這裏，是哪個啊？出來給朕瞧瞧。”
    我艱難的從馬臉下麵鑽出來，給皇帝行禮：
    “陛下，臣在這裏。”
    皇帝眼神不好，“走近點，讓朕看清楚。”
    我走近了，才發現皇帝身邊坐了個美人，似乎比我還小，長得狐媚風騷。一看便知是個新寵。
    皇帝開口，“不錯，一表人才，王相果然很會教養子女嗬，三個女兒個個都出類拔萃。”
    “謝陛下誇獎，微臣陋顏怎敢與天子之尊相比!”
    “嘴倒是很甜。”皇帝攬著美人笑哼哼的，“賢能之人怎麼能荒廢了當個小小的統領，你就到朕身邊來伺候吧。”
    “謝陛下！”
    皇帝也不知在美人耳邊說了些什麼，把美人逗得咯咯直笑，還嬌嗔了一句“討厭~~”，我想這個皇帝年輕時應該是風流第一人吧，她眼下深深的青紫便可知她縱欲無度，內裏早已空虛。
    寶馬又在我身邊馳過，帶起一陣疾風，我遠目送他們離開，美人香肩半露，回頭對我拋了個媚眼。旁邊看到這一幕的大姐們紛紛過來拍我的肩，笑的輕浮：
    “妹子啊，你有福了，新侍君看上你了，等著快活吧。”
    “是啊，瞧那個小腰細的，一定很銷魂。”
    又是一陣竊竊私語，女人肆笑……
    我低頭靜思，煩人的事情總是去之不斷。很久，腳步聲漸近。抬頭，周芙蓉笑得花枝亂顫。
    “修身，齊家？怎麼我一走，你變規矩了？”
    “我可以治你亂闖禁宮，死罪！”她怎麼敢來，簡直找死！
    “別介，都是自家人，何必那麼客套。”
    我瞥她一眼，冷哼一聲。我可是很記仇的。
    “可惜沒有趕上你與羲和的大婚，這一點禮物聊表心意吧。”
    “我看了一眼她遞到我手上的金器盒子，淡淡道：
    “賄賂官員也是死罪。”
    “這怎麼能叫賄賂，過兩天我成親了，你不還得回禮。”
    我點點頭，突然意識到哪裏不對勁，“等一下，你要成親了？和誰啊？”
    “不然你以為我去江南隻是單單地做生意？不對，婚姻也是買賣，那麼也算是做生意吧。”
    我突然笑起來，“你當商人真的一點也沒錯！”
    她隨我笑著，我照舊邀請她：
    “有些日子沒去花滿樓了，今晚去玩玩吧。”
    她挑眉看我，我道：
    “去慶祝我升官之喜！”
    “哈哈，沒問題！”
    周芙蓉又花了幾百兩包下一個小倌的初夜，我笑她老牛吃嫩草，沒想到芙蓉姐姐更裝嫩，道：
    “老皇帝都快六十歲了還寵幸十幾歲的，我下個月才二十，怎麼能說我裝嫩呢，頂多是我圖個新鮮罷了。而且我娘安排我成親，那我還不趁現在逍遙著？”
    “成親了不也能逍遙？”
    “誰像你這樣沒心沒肺的，讓個羲和一個人在家，不管他，讓他獨守空閨。”
    “滾你娘的，別和我提他，鬧心。”
    “某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要是看著眼饞，我可以把他讓給你。”
    “少來，我無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