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記得周芙蓉曾經這樣評論過我的相貌：
    桃花眼，削尖臉。這樣的長相若是長在男子臉上，那必然是風情萬種，但是，長在一個女人臉上，一看就知道是個薄情寡義又風流多情的人。
    當時，我還對她咂咂嘴說，“荒謬！”
    ……
    翌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丈母娘帶著我家小相公一早出門，臨走時，我對梓辛拋了個媚眼，他回瞪我一眼，又是千種風情，百般滋味，當下我心情大好，找了個小板凳坐在門口，找了根小枝椏用沒殘廢的那隻手在地上寫字。
    左手寫字總歸不好看，盡管平時閑暇時我也會用左手寫得玩。想到暫時殘廢的右手，真是可惜又幸運。可惜的是，短期內不能再看見我那雋秀飄逸的字體了，而且還有很大的風險，手傷好了之後，寫字不能像以前一樣好看，但是我也因此認識的梓辛，憑借這個可以揩到很多油，不得不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我玩的盡興，完全沒注意到周圍的變化。
    直到一雙小巧的繡花鞋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我下意識地抬頭，正對陽光，所以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是他的聲音確實聽得清清楚楚：
    “請問，蕭大夫在家嗎？”
    我站起來，終於看清了他的長相，比我矮半個頭，十四五歲的少年，長相清秀，看到他我腦中下意識浮現出一種動物——兔子，軟軟弱弱又有些怯懦的兔子。
    估計他是來看病的，找我丈母娘，既然我丈母娘不在，那麼我就是家主了，有客來訪，要盡地主之誼。我微笑對他說：
    “她有事出去了，過一會就回來。你先進屋喝杯茶吧。”
    他一怔，微紅了臉：
    “你就是韋小姐？”
    我想起昨晚梓辛的話，現在我就是他的表姐韋向陽。
    “是我。”
    少年說：“昨天傍晚時，我娘來過，但是我還是想親自登門道謝。”聲音也軟軟蠕蠕的。
    “哦。原來你就是蒙大娘家的桐公子？”
    他低頭輕笑，“叫我桐兒就好。對了，梓辛也出門了嗎？”
    “嗯。他出門訂衣服了，很快就回來。”
    由於夾板裂開，丈母娘就先用幾根竹板幫我固定住，桐兒注意到了我的手：
    “你的手怎麼了？”
    “做事的時候不小心弄骨折了，沒什麼大問題。”我大大咧咧道。
    他點頭，又小心翼翼地偷瞄了我一眼，我朝他一笑，頓時臉頰緋紅。我看在眼裏，心裏漸漸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樣的眼神十分熟悉，似乎那個令人操心的弟弟王羽塵也喜歡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每到這時候，我都喜歡逗逗他，隻是以後再也看不到，因為他已經是別人的人了。
    我勾起唇角，那就把他當作羽塵好了！
    “桐兒，”我故意向他眨眨眼睛，如我所料，他臉紅了，“你應該還沒有梓辛大吧。”
    他一抬頭正好對上我的眸子，快速別過去，“嗯，梓辛哥哥比我大四歲，我十四了。”
    哦！原來我家梓辛十八歲，比我還大一歲。
    我繼續笑著說：
    “那麼明年就是十五歲了，是談婚論嫁的年紀，有問過媒嗎？”
    “唔，隔壁村有個姐姐來提過親，不過我後爹拒絕了。”
    “你後爹拒絕？”
    “嗯，他叫我聽他的沒有錯。”
    “那麼，桐兒，你有自己喜歡的人嗎？你可以嫁給你喜歡的人。”
    “我不知道，我聽我娘和後爹做主。”
    我無奈點頭，真希望梓辛不會和他一樣。
    我很快把他逗樂，因為外麵的世界，外麵的事情，讓他一個住在小村莊裏的人大開眼界，興許他從來不知道除了父母做主，自己也可以做主很多事。
    過了一會兒，院子裏傳來腳步聲。
    是梓辛和蕭大娘回來了，我和桐兒出去接他們，剛才歡喜的氣氛還殘留在臉上。
    桐兒和蕭大娘去複診，梓辛去倒茶，從我身邊走過時，說了一句：
    “你們的笑聲，我在門口就聽見了。”
    我一怔，他是什麼意思？
    後來蕭大娘給我重新上夾板，順便詢問桐兒的症狀，桐兒在我耳邊千恩萬謝，我的手被弄的疼痛不已，臉上的表情也十分搞怪，梓辛沏好了茶進屋，桐兒站起來：
    “那麼我就先告辭了。”十分有禮貌地。
    我的手也被弄好，記得要盡地主之誼，於是也站起來：
    “我去送送他吧。”
    走出門有段距離，他突然停下腳步。
    “怎麼了？”我問。
    “向陽姐姐，我剛才仔細地考慮過你的話了。
    “啊？”
    “我應該嫁給自己喜歡的人，所，所以，”他突然臉上潮紅，“你來我家提親吧！”
    我一個趔趄，他說什麼？
    “我喜歡你，我等你。”說完就跑遠了。
    我呆愣在原地，為什麼他這個年紀的小孩子總是愛衝動？童言無忌，我笑笑。
    準備回家，轉身，赫然發現梓辛正站在我身後，臉色不好，想必剛才的話他都聽見了，我急了：
    “梓辛，你聽我解釋……”
    “不必！”他冷冷地吐出兩個字，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怔在原地，一種死期不遠的窒息感慢慢爬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