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穿花蛺蝶深深見，點水蜻蜓款款飛。
    洛都的春景確實引人留戀，可我沒那個閑工夫去欣賞，我火急火燎地趕回王府是，果然看見了昨夜夢中的景象。
    王羽塵，原本水靈清秀的一個人，現在卻瞪圓了眼睛，氣衝衝地看著我，旁邊的小廝手裏捧著一個湯盅，我覺得那可能也許是我昨天隨口一句的山藥湯。
    “王可兒，你還知道回來!”
    “還麻煩羽塵少爺來門口接我，在下受寵若驚。”我諂笑著。
    “你少來!你是不是睡小倌。。。。。。唔唔。。。。。。”
    我連忙捂住他的嘴：
    “小祖宗，你小聲點，大清早的人家還沒起床呢。”
    我可不希望我娘是因為聽見我睡小倌而被吵醒的。
    出其不意地，他一口咬住我的食指，我“嗷嗚”一聲叫起。
    “我等了你一晚上!湯熱了冷冷了熱，都燒幹了你還沒回來!”
    我示意那個捧著湯盅的小廝趕緊離開，然後攙著羽塵，軟下態度道：
    “你想多了麼，我怎麼可能睡小倌呢，昨天和周芙蓉喝高了，就在那邊睡了，你要相信我，床上絕對隻有我一個人。”
    他狐疑地望了我一眼，又湊著鼻子在我身上嗅了嗅，確定沒有勾欄院裏的低俗香味之後才放心道：
    “那好吧，我去給你煮醒酒湯，你要注意身體，宿醉傷身。”
    “知道了，知道了，這回謹記，下次一定不犯了，好嗎？”
    “嗯，這還差不多。”他終於笑了，我攙著他進門。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嘈雜聲，我跑出去想看看怎麼回事。
    管家正攔著一位年輕女子，而那女子一直很有禮貌地請求著什麼。
    “怎麼了？”
    她們停下都看著我，女子向前一步，對我一揖：
    “在下林韻之。。。。。。”
    “可兒，是誰啊？”羽塵也走出來。
    可是林韻之一看見羽塵眼睛都亮了，連忙喊道：
    “塵兒。”
    王羽塵皺了皺眉，“你怎麼來了。”
    “我想見你了，所以來找你，可是她們不讓我進去。”
    我玩味地一笑，看來這倆人的關係不簡單。
    “羽塵，還不介紹一下，難不成是你未來妻主？”
    這麼一問，林韻之紅了臉垂下頭，王羽塵也紅了臉，卻極力與她撇清關係：
    “我不知道，我不認識她。”
    林韻之突然抬起頭，“塵兒，你不能這樣對我。”
    “閣下是？”我清了清嗓子。
    “在下與令弟在上月宮中花祭時相識，家母是文淵閣大學士，在下對塵兒一見傾心，希望您能成全。”
    咦？這是什麼情況？搞得好像我是羽塵的母親大人似的。不過對方是文淵閣大學士，也算是出身名門，門當戶對。再瞅一瞅這個林韻之，長得也稱得上人中翹楚，加上文質彬彬，我看好這門親事。
    我隨即展顏，“林小姐裏麵請，我去叫我母親。”
    “等一下，”羽塵攔住我倆，對林韻之道：“你回去吧，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林韻之詫異：“為什麼？”
    “我已經有心上人了，我此生非她不嫁!”
    “她是誰？”我已經可以聽出她語氣中的隱忍。
    再看一眼王羽塵，他的目光竟也落在我身上，然後。。。。。。
    “我喜歡可兒，此生我就是她的人了。”
    “羽塵!不要胡鬧。”
    “你覺得我是胡鬧？”
    這小子，不喜歡人家也用不著拿我當借口吧，這不是給我招仇恨麼。
    我對他拚命地眨眨眼，可他眼中卻凝聚越來越多淚花。
    “可兒，我討厭你!”哭著跑遠了。
    我尷尬地怔在原地，隻好對林某賠罪：
    “你千萬別當真，他小孩子心性，過一會就好了，但今天就不留你了，改日來府上聚吧。”
    “哦，好。”
    林韻之走遠，我也回書房了，我想，不用一炷香的功夫，我爹就會過來。
    但在那之前——
    書房的一個書架上放置著兩個暗紅色的盒子和幾卷畫軸，我展開其中一幅，畫中少年鮮衣怒馬，側帽風流。
    如今離那時已經過去四年又八個月了，但是不論歲月如何流逝，我都不會忘記他的臉，他的眼。對於那時的我來說，他就是無盡黑暗裏的一縷光芒，我追尋著那縷光，才能看清如今的世界。
    看了許久，不知多久，我好像已經靈魂出竅了，好像我投身畫中，成為了畫中在他身邊起舞的蝴蝶。
    如果可以，我希望成為你身邊的空氣，永永遠遠地陪伴著你，卻不會給你任何壓力。
    “咚咚咚。。。。。”
    “請進。”
    小綿進來，對我使了個眼色。
    “小姐，郡主大人找您。”
    沒錯，我爹找我，不用為也知道，是為了王羽塵。
    我收好畫卷，放到原來的位置。
    “我知道了，馬上去。”
    剛走兩部又頓下，回首對小綿道：
    “當年羅嘉大人被貶一事，是二公主揭發的吧。”
    小綿一怔，“是的。”
    “那麼二姐在這件事上也出了一份力吧。”
    小綿不再言語，我已經了然。
    當年我雖年幼可是已經懂得人情世故，朝堂之上，有些時候為了保全自己而不得不清楚路障，而羅嘉大人不幸的就是那個被清除的路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