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承煬一個人喝酒沒意思，便問身旁的少年，“為何不給本公子斟酒？”
    少年不回話。
    “嗯？”他抬起少年的下巴，少年低垂著眼睫。
    長得雖說比不上沈曼殊，可也不錯瞧起來挺有眼緣，最讓人欣賞的是這不理人的小樣兒有些像曼殊，“你叫苜蓿？”
    知道還問什麼，少年偏過腦袋想掙開他的手。
    “多大歲數了？”龍承煬收緊了捏著對方下巴的手指。
    “十六。”少年下巴刺痛有些不情願的答道。
    龍承煬鬆開手將酒壺遞到他手裏，“給本殿下斟酒。”
    少年隻得接過酒壺，撩起衣袖為他斟酒，與其他小倌的賣力討好不同，若不是因為這身打扮，正經危坐的他，看起來倒更像是書香之家的少爺。
    他撩起的衣袖露出了細瘦的手腕，腕上有些淡淡的青紫痕跡，龍承煬先前就透過他的衣衫看到一些痕跡，這會兒又看見覺得有些刺眼，他捉住那正在斟酒的手取下酒壺將輕薄的衣衫撩上去，隻見纖細白皙的手臂上縱橫交錯著不少傷痕。
    細長的血紅色鞭痕，也有青紫的掐痕，新舊交錯遍布其上。龍承煬一向憐香惜玉，頓覺心疼，剛才瞧見他深色衣衫下有著不少淤痕，恐怕身上傷更多、更重。
    “我買了你可好？”
    “……”
    “怎的不回話？莫非你寧願被困這囚籠之中，也不願去我府上？”
    少年收回手淡淡道，“焉知那不是另一個囚籠。”
    龍承煬有些不解，“在此處被剝皮蝕骨也不離開？”
    少年聞言猶豫了，自己出自書香世家，突逢大禍族裏慘遭株連，家中長輩包括爹娘都被下了獄，兄長被充了軍，自己因年少被買給了青樓，我是男子，怎可承歡於人前榻上，失了這次機會隻怕要一生被困青樓，“我，我跟你走，但是你不得強迫於我。”
    “豈容你說了算！那我買你做甚？”仿佛看到了另一個曼殊，龍承煬言語逗弄起了少年，“嗬嗬~我若要買了你，那老鴇定不敢不賣，你有何價碼與我談條件。”
    “你！”
    “你能奈我何？”
    “哼！”少年偏過頭不再理他，暗自揪扯著袖角。
    龍承煬看著因氣惱漲紅了臉的少年，也不願太過惹惱他，於是揉揉他的腦袋，順著他的發，笑著說道：“氣壞啦？逗你的！我答應便是了。府裏可不留吃白飯的，你就給我做貼身小廝吧？”
    “當真？”他停下揪袖角的動作霍然抬頭。
    “嗯！”龍承煬看著這眼睛晶亮望著自己的少年，眼帶笑意點頭肯定道，“不誑你。”
    少年有些擔憂的說，“我、我怎知你到時不會誑我。”話說出口，覺出自己有些不信任他，又有些不大好意思，於是又低頭揪起了衣擺，等待著麵前的人訓斥自己。
    在他們二人說話的這段時辰裏，那些公子帶著小倌們輪番進了屏風阻隔的裏間，做些什麼自是不言而喻。
    喝了幾杯酒水的龍承煬覺出自己有些燥熱，心知這青樓的酒裏都摻了好料，想著出門醒醒酒，欲帶少年先行離去。
    龍承煬揪過剛從裏間出來衣裳有些散亂的胡公子，讓他們玩得盡興些，自己先回府了，便帶著少年去尋那老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