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荼蘼花開 第五十七章 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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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暗,沈曼珠阻止了侍女欲掌燈的舉動,遣走眾人後獨坐廳中。
北風呼嘯而過,樹上未融的殘雪簌簌落下,幹枯枝椏折斷的聲音傳來,不一會兒,茫茫大雪鋪天蓋地飄灑下來,伴著寒風吹進樓裏。
他來時匆忙未穿披風,刺骨的寒風無孔不入,從領口、袖口鑽入帶走本就不多的熱氣,於是他哆嗦著起身關上門,蜷起雙腿抱膝蹲坐椅上,頭抵膝蓋沉默著,感受著透骨的寒冷平靜心中的紛亂。
過了許久,他活動著麻木的雙腿,摸索著找到蠟燭,拿上包裹舉著搖曳的燭火走向二樓,尋到已打掃好的臥房,滅了燈後也不脫衣直接躺上床去。
已近四更,大雪依舊,整座府邸都陷入了沉睡,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隻能依稀看到身披白衣張牙舞爪的高大樹木。偶有巡邏小隊被兩盞搖晃的燈籠指引著走過,明滅不定的微光安靜的穿梭於回廊與各個院落之間。
沈曼珠特意挑選的暗色衣衫起了作用,他趴在廊下看著漸遠的火光放下高懸的心。為方便行動,他隻穿了一套便服,紮緊各個袖口,少了容易被發現的厚重衣物,卻讓他因為寒冷有些四肢僵硬,行動緩慢。
他起身嗬出一口熱氣於舉到臉前的掌中,不辨方向加上不識路的他隻能聽天由命,隨意挑個方向就沿著廊下緩緩前行。
走了許久還是徘徊在這府中,也不知穿過幾道月門,經過幾座假山和池子,依舊不見外牆。
他漸漸感到心浮氣躁,回頭看去依舊是漫無邊際的黑暗,心中哀歎,隻怕想找原路回去都難了,隻能繼續前行。
伴隨著風聲和落雪聲遠遠傳來了更夫打更的聲音,他精神為之一震,側耳仔細辨認著這微弱聲音來自哪個方向,調整了方向快速行進。
走了許久,靴內已經濕透,又冷又餓的感覺讓他更想快些逃離這裏,於是也不顧是否會讓人發現,開始在雪地裏奔跑,每每腳踩入厚重的積雪中都要使勁拔出,凍得冰冷的腳掌逐漸麻木,身上冒出的絲絲細汗還未流出便被風吹幹,冷熱交替,更是難受。
也不知跑了多久,他躬身喘息著抬頭,在呼出的霧氣中看到了不遠處的院牆,大喜過望之下,不再歇息,更是加快速度跑了起來,才跑出幾步就麵朝下重重摔進雪裏,原來雪地裏埋著一塊大石。
突然側麵不遠處的回廊中傳來腳步聲,他就著趴倒的姿勢扭頭看去,就見一列巡邏小隊緩緩行來,隻得繼續安靜的趴在雪裏等著他們走過。身下的雪被體溫捂熱,緩慢的滲進他本就不厚的衣衫,帶走更多的熱氣。他強忍著因寒冷不自覺互相碰撞的牙齒,就怕這細小的聲音引來他們的注意,直到看不見那隊人,他才打著哆嗦爬起來,扶著院牆找尋著出口,逃離的願望支撐著他繼續行進。
這皇子府太過龐大,找尋許久都一無所獲,他一邊埋怨著這人的財大氣粗,一邊祈禱著能讓他盡快找到出口,哪怕,哪怕隻有狗洞他也認了。
終於一扇小門讓他看到了曙光,這大概就是下人采買貨物走的後門了,他站在門前平靜心跳後,拉開了這扇逃生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