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二樓，錢媽媽指了個小丫頭給曼珠說道：“琬卿，這丫頭叫杏兒，今年十二歲，就讓她做你的丫頭吧，今後梳妝打扮都讓她伺候著你。”
    那丫頭倒也伶俐忙給沈曼珠行禮：“琬卿姑娘好。”
    沈曼珠衝她點點頭後問老鴇：“錢媽媽，那我的小廝呢？”
    “讓他每日給你端茶送水，順便去後院幫忙，我這鳳棲樓可不養閑人。”
    “媽媽，我被他從小伺候慣了，可否通融下，讓他來伺候我吧，梳妝打扮他也是可以。”大不了我自己來~
    “這……那你日後得聽媽媽話，讓媽媽省點心。杏兒這不用你了回房休息吧。”乖女兒，媽媽這例破得可是徹底了，隻怕那些姑娘們不樂意要鬧騰，你日後可得為媽媽我掙大錢啊。
    “那和我一起來的那個姑娘呢？”
    “她姿色平庸，就安排她做兩年丫頭吧。”
    還好隻是丫頭……
    這邊錢媽媽思索著，她可是我花了大價錢賣來的，接客什麼的暫且不急，就等到她及笄吧，讓教養嬤嬤們趁這一、兩年把琴棋書畫和那討好男人的技巧都教好了，到時可得拍出個前所未有的高價來，興許她還能成為花魁。
    又問道：“琬卿可曾念過書？”
    “念過的。”
    那老鴇聽了很滿意，然後帶了沈、祈二人去一個新房間。
    “這房間是新收拾的，此後就是你的了，讓你的小廝睡外間的小榻，媽媽就不安排住處給他了。”剛要出去，想起該帶了她們去見過樓裏其他姑娘，“你先換套衣裙，一會兒我來帶你出去。”
    老鴇又把王語柔安排好，讓她梳洗打扮，換套衣裙。
    她命人招來了近十個正當紅的花娘，不一會就見了這些花枝招展的女子聚集在花廳中。隻見她們分成了兩撥站著，很明顯的派係之爭。
    沈曼珠讓祈在外間歇息，徑自走到內間洗了把臉，拉開衣櫃，看到裏麵全是那若隱若現的紗裙，頓覺頭痛，挑了老大一會兒，才在那堆五顏六色的物事中挑出唯一一件不那麼裸露的白色羅裙，拆開發帶，來回折騰幾遍，長發被性情急躁的他扯落不少也沒整出個像樣的發髻，隻得放棄，用根木釵隨意挽起便出得房去，那在門外等了許久的老鴇兒見了他頗覺動心，這白色衣裙樓裏隻怕是沒姑娘穿了能有她這般好看了，這麼個美人胚子，將來多少達官貴人得被勾了魂去，唯一不足就是胸平了點，想來她才十三歲，長得遲些也是正常。
    “還沒到時辰，也不知媽媽招我們來做什麼。”粉衣女子說道。
    另一個著淺綠羅裙，鼻孔朝天的女子說道：“我的妝還沒畫好，可別是為了屁大點事耽擱我的時間。”
    她身邊一個圓臉，著桃紅色衣裙的女子奉承道：“可不是，碧煙姐姐可是我們鳳棲樓的台柱子，能有什麼事大過她的梳妝打扮。”
    這碧煙心中得意，“那是當然。”
    另一邊領頭的一個神色清冷的女子說道：“得意什麼，你以為自己是最美的？瞧你那眼高於頂的樣兒，可別來個國色天香的美人氣死你。”
    她後麵的橘色衣裙女子說道：“就是，我們瑾瑤姐姐就比你美了不知多少倍，還真以為自己是絕代佳人啊？”
    “你！你們這兩個……”這碧煙被她們倆堵得說不出話來，正要破口大罵。
    “吵什麼吵，像什麼樣子，給新來的妹妹們看了笑話。”錢媽媽正好帶了沈曼珠和王語柔過來。
    新來的？眾女集體回頭，待看清那個白色身影後，咯噔一下，心下都掠過一股濃濃的危機感。
    碧煙心中大罵，瑾瑤這個賤人，真真是個烏鴉嘴，這下可好了，真來個美人，我不好過，你就會好過了？還好隻是一個……
    老鴇繼續說：“這新來的妹妹穿白衣裳的叫琬卿，穿綠衣裳的叫……叫綠裳，你們這些做姐姐的也照顧著她們點。”
    碧煙身邊的圓臉女子膩著聲音問：“媽媽，這新來的妹妹給誰做丫頭啊？”
    “綠裳你就去給碧煙做丫頭吧，好好跟她學習著。至於琬卿……”錢媽媽頓了下，“明日起就去幾個教養嬤嬤那學技藝。”
    什麼？學技藝？眾女麵麵相覷，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新來的不用受受教訓、吃吃苦頭？
    性子最是衝動的碧煙看了看瑾瑤，見她麵色不變，自己先沉不住氣了“媽媽！我們來的時候也跟她那麼大，可都從丫頭做起的。憑什麼她一來就是姑娘？”
    “你們剛來的時候一個個的不安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媽媽我可操碎了心，你們有她乖巧？你還有臉說了。”老鴇沒好氣道，“你看你這脾氣，幾個丫頭能受得了。”
    “那綠裳也沒哭鬧媽媽你怎麼安排她做丫頭，這分明是偏心！”碧煙氣紅了眼。
    瑾瑤走到曼珠身邊打圓場，“琬卿妹妹，碧煙沒別的意思，她也是性子急了些，你可別和她計較。”
    “哼，要你管，裝象。”然後碧煙又對錢媽媽說：“媽媽，我先回房梳妝了。”不等老鴇回答就走了。跟著她的幾個花娘見了也跟著走了。她見新分派給她的丫頭還站那不動，“綠裳！還不走，杵在那幹什麼。”王語柔隻得跟著她走了，上了樓梯斜睨了眼沈曼珠，哼！憑什麼我做丫頭，她是姑娘，祈大哥對她關懷備至，連這該死的老鴇也對她另眼相待。
    “嗬嗬，琬卿妹妹別和她一般見識，她就是這個性子。”瑾瑤走過來挽了曼珠坐下。
    “瞧妹妹的樣子，從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吧？妹妹多大了？”
    “年滿十三了。”他不欲多說。
    “我叫瑾瑤，虛長妹妹三歲，又是前輩，妹妹就喊我姐姐吧。”
    “是，瑾瑤姐姐。”
    瑾瑤看她談興不佳問道：“妹妹累了吧？”
    “嗯，顛簸數日累極也困極了。”
    “那我去告訴媽媽，讓她多給幾日你歇息，妹妹先去休息會兒吧。”說完後瑾瑤起身準備去找錢媽媽。
    “多謝。”
    瑾瑤笑著說道：“不謝。”轉身收了笑容。
    瑾瑤找到錢媽媽說：“媽媽，琬卿妹妹說她乘車太累想再休息兩日。”
    “嗯嗯，是媽媽忘了這一茬，讓她先休息幾日吧。”
    “媽媽，把我明日早上的燕窩粥端給妹妹吧。”
    錢媽媽摸了摸她的臉道：“瑾兒真懂事，媽媽哪能舍不得碗燕窩粥啊，明兒早我會叫琴兒去吩咐了廚房的。”
    “那媽媽我先走了，時辰不早該換衣裳了。”
    “去吧，好好伺候著那些老爺們。”
    哼~讓你高高在上，明日請你吃燕窩粥！
    沈曼珠回房後，見累極的祈沙華側躺在小榻上等著他，坐到他身邊，“怎麼不先休息？”
    “你不來我擔心。”
    他聞言笑了起來，“擔心什麼？擔心老鴇讓我去接客？”
    祈沙華拍拍他的腦袋，“你那麼小，她能那麼喪心病狂讓你去接客麼。”
    “……”多日的陰鬱有了他在身邊散去了不少，“哪裏小了，我都十四了，沒準有人見本小姐天生麗質哭求著我去伺候他呢？”
    被他這一說，快睡著的祈沙華又笑醒了過來，“不知羞，還天生麗質呢，就你這頑皮性子，隻怕除了我是沒人敢要你啦。”
    他笑笑沒將這話放在心上，推了推快睡著的人說道：“咱們先安分幾日，我也聽話些，待這老鴇對咱們放鬆警惕就逃了吧。”
    祈沙華撐開眼皮摸摸他的腦袋說，“乖，別推了，逃也要讓我睡個好覺吧，這事明日再商議，你也去睡吧。”
    他起身走了兩步又回頭，“對了，那個王語柔，一起帶著逃吧，她怪可憐的。”
    ……那麼快就睡著了。
    隻得返身回去幫他脫了鞋襪蓋上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