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譎風雲,繁華賦錯 第十章 鬼緣古簪,素顏殘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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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炙熱的手搭在肩上,男子低沉帶著倦意的聲音緩緩響起:“終有一日,一切會結束的。”我等著,等著你放下一切,王朝的替換是無法避免的,即使沒有攝政王也不會改變。腐朽的青家王朝的毀滅隻是時間問題,而政變隻是直接將陳腐的一切暴露在烈火之下,焚化成灰。沒有人能夠逃過時間的審判,這就是宿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除了順從,吾輩無力逆天而行……
“結束嗎?或許吧!”青暝落微微歎息,眼中卻滿是無奈——如有來世,再不入帝王家!可此生此世,他注定要為一場徒勞無功的風波而奔忙,注定要為此而紅線情纏交錯,這就是宿命,進退無力的宿命,無法擺脫的困境!他望向梵離的目光有些複雜,他真的如那荒唐可笑的自述一樣,隻是一個普普通通從事?為何,自己感覺在溫和無害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堅如磐石的心?有著不可動搖的冷漠?
晚風習習,殘陽最後一抹色彩是鮮豔的血色,壯哉山河。可惜“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再繁華,再壯麗,也掩蓋不了黑暗來臨前的預兆。是的,這一抹繁華,這一抹壯麗,穹天如血,充溢著,綻放著朵朵璀璨。可在這短暫的美消亡後,就是遙遙無邊的黑暗,遙遙無邊的淒冷。燭火搖曳,或是三千繁華燈不滅,這是晝夜不分,這是迷亂;燭火搖曳,或是青燈長卷苦夜長,這是長夜漫漫,這是孤寂。一種屬於身段窈窕、麵容魅惑的女子,屬於風流不羈的男子;一種屬於孤獨的人,屬於青燈古佛的淡泊,屬於寒窗苦讀的期盼。
馬停止了進食,眷戀的望了一眼碧綠的芳草,狹長的眼中是世人所不及的清明。它的生活很簡單,四處奔波,或是在古道上,或是在沙場上;或是在花柳街巷,或是在塞外邊疆……黑與白對它而言毫無所謂,這就是馬。而人有追求,追求繁華,追求物質;馬沒有追求,馬隻知馬鞭揚起催促快行,馬隻知四處奔波,到死為止。本真難覓。
馬蹄奔騰,揚起陣陣塵埃。日落黃昏,血染滿天,一如當日,皇城幻滅一瞬間。烏啼聲聲,在昏暗的光線中傳來,血紅色的穹天仿佛在一瞬間就消失不見,天色很快黯淡了下來,沒了先前的妖至,而是陰沉的藏青色,離黑暗不遠。陰冷的空氣在四處湧動,雖然是夏日,但在這荒郊野嶺卻別樣的寒。
半闔著眼瞳中偶爾傾瀉出一絲流光,朱紅色的唇緊抿,三千青絲散發著清冷的光澤。青暝落懶散的打量著四周,昏暗的天色,周遭的風景從一開始在血色的瑰麗下被蒙上一層紅暈到最後被夜色籠罩。在同梵離短暫的交談了兩句之後,他看似從始至終一直在欣賞周遭的景致,可眼中的神遊天外卻無法掩蓋。
脊背筆直如鬆,刻意的不與梵離有肢體接觸,男子溫熱的軀體似乎隨時都能點燃自己,點燃一潭死水:何時開始察覺的呢?青暝落細細回憶著,自己與梵離相識的時間很短暫,即使在如白駒過隙的人生長河之中也不過是萬分之一。可男子嘴角的笑容卻像夜空中的煙火一樣深深留在他心底,一瞬間的繁華,卻足以令人錯許一生。他的笑容就像是罌粟,在溫潤無害的外表麻痹下的眾人看不見,罌粟的恐怖。鮮紅的花朵,如同紅線,交錯,束縛住兩個人。想要逃離,卻又想要飛蛾撲火。在恐懼之後,隱藏著期待。
“梵離——”一聲低呼,暮紫色的眼眸中沉澱著紛擾。他不想沉浸在由梵離所帶來的悸動中,用新鮮的熱血,灌溉感情的罌粟,等待著有朝一日罌粟伸出它可怕的爪牙,束縛住自己,進退無力。恩,是恩,梵離無論如何救了自己一命,救命之恩大於天,但是不代表著在這種混沌的情況下青暝落會被情感的網困住。情不知何起,可眼前的青暝落對複仇更加鍾情,與其說為了父皇母後等一波慘死之人,不如說是為了自己。從皇子到皇儲,他付出了多少,可一場火,結束了他的付出。說無妨,是假,他還是無法放下。吾青暝落本無心皇權,是汝等逼吾的!即使山河易主!吾亦不會讓吾的付出化為東流!若是死,也罷!上天眷戀,賜吾留在人世,不應了國師的箴言,亂了乾坤,禍了六界,吾豈不是苟活?至於所謂的兒女情長,或許,真的不屬於他!有緣,無份……一聲歎息,飄散在風中,孰能懂?
白影飄飄,裙裾決絕。一雙棕黑色的眼瞳中寒光凜冽,半張芙蓉麵,素顏,脂粉未添,卻絕色傾城;半張殘麵,傷痕累累,白骨森森。下一秒,殘影閃過,在幽深的密林中顯得分外光陸離奇。此處便是傳說中“頗負盛名”的花月林,春花秋月,美哉!可事實當真如此嗎?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