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驚蟄
    經過幾天馬不停蹄的趕路，秦墨塵穿過密林，巍峨的城門終於進入視線。
    城門上方牌匾上的“帝都”這兩個字蒼勁有力，據說是當朝皇帝親筆所提。筆鋒淩厲，身處高位的威懾力肆無忌憚的散發出來，這讓他對那位素未謀麵的皇帝心生忌憚。
    帝都的侍衛檢查很嚴格，每個通過的人都與通緝令一一對照過才會被放行。
    當秦墨塵接受檢查時，那些侍衛較對得更為仔細。不論是身旁掛著的劍，還是渾身散發出來的殺氣，都讓他們對秦墨塵更加的警惕。
    再三比對之後，侍衛們隻能無奈的讓他進了城。
    這時的秦墨塵，與身為小浩時給人的感覺已經截然不同了。
    稍作整理的頭發將臉型襯得剛毅；深邃的眸子湧現寒光，讓人不敢直視；穿著很簡樸，但腰間的長劍看似不凡；身形挺拔，睥睨眾人；最為駭人的，是渾身上下所滲出的殺氣使周圍人如芒刺在背。
    就算小冬此時站在秦墨塵麵前，也絕不會聯想到眼前的人，就是那個喜歡微笑，時刻散發著向日葵般陽光氣息的小浩。
    漫步在街頭，秦墨塵受到了不小的衝擊：這裏雖繁華，卻沒有給人一絲奢靡的感覺。
    人們的笑容很真誠，像是對生活的一切都感受到滿足。天子腳下的安定生活對他們來說已經足夠幸福了。
    當權者聰明的給予他們心理上的滿足感，在和諧的氛圍中潛移默化的抹去他們過多的欲望，鼓勵他們用正當手段獲利。
    當然，朝廷也給予了足夠的機會和平台。
    要是沒有武林盟的存在，尋找到一個讓朝廷與武林之間互利的共存模式，天下，就能向這裏一樣太平吧。秦墨塵望向不遠處巍峨的皇城，心裏升起一股沸騰的渴望。
    帝都也有秦家不少的產業，由一個叫王順的人主管這塊區域所有屬於秦家的財產。
    他所經營的店是家珠寶店，同時他也應該在幕後操控著其它產業。
    秦墨塵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和他接觸一下。
    “掌櫃的！外麵有個挺可怕人指明要見你！”
    正在算賬的王順忽然聽到一個夥計闖進門的聲音，隻能摘下眼鏡抬起頭說：“想見我的人著實不少，凶神惡煞的也不在少數，勿需慌張。”
    “還有，你身為店裏的夥計怎麼能這麼大驚小怪，無論遇到怎樣的顧客都要保持笑臉相迎才是待客之道，給我記好了！”
    “是。”看到掌櫃犀利的眼神，這個新來的夥計有點被嚇到了，回話的聲音都有點顫抖。
    不過他還是壯著膽子弱弱的說：“您最好快點去看下。”
    “知道了，馬上就來。”
    整理好桌上的東西，仔細把門鎖上，王順才向外走去。
    步入前廳，王順便看到了夥計口裏的男人。相貌算是俊朗，不過那渾身上下散發的冷冽氣息還真是讓人難以親近。
    帶著商人應該有的笑容，他快步迎了上去：“敢問這位客人找我有何要事？”
    秦墨塵自然沒有錯過王順那打量的眼神，即使那目光轉瞬即逝。
    眼前的男人……說句不好聽的，看起來就是一副奸商的樣子：金絲眼鏡下麵的一雙小眼睛滴溜溜的轉，好像一直在盤算著如何算計別人；他把姿態放的很低，卻難以讓人產生輕視的想法。
    心裏有了打算後，秦羽墨故作清高的說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私下商量，準備一個房間我們單獨談談吧！別讓其它人在旁邊礙眼。”
    聞言王順有些詫異，但沒有表現出來，隻是恭敬的說：“那您請跟我來。”便引著秦墨塵向屋內走去。
    來到一個偏僻的房間，讓下人奉上茶點後摒退眾人，再將門窗都合上，王順問道：“不知您到底有何事？”
    秦墨塵笑得一臉詭異：“王掌櫃，你知道八年多之前的秦家吧！”
    王順發覺對麵的男人笑得怪異便察覺不對，當聽他說到“秦家”這兩個字時，腦子像是“轟”的一下炸裂開來，一直以來處變不驚的修養差點毀於一旦。
    “公子，您開什麼玩笑啊，這秦家好久之前就覆滅，與我這小店有何關係？”王順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掩飾心虛，擋住眼裏沒抑壓製的陰鬱。
    “哼，別裝了，我已經得到消息說你這家店就是之前秦家留下的，王老板還想否認？”秦墨塵繼續恐嚇。
    “公子，這是誣陷啊！我們這店可是有十幾二十年的底子了，一直都是老老實實做著小本生意，哪能和秦家扯上關係？”
    王順一副貪生怕死的樣子。
    秦墨塵快速抽出腰間的劍架在王順的脖子上，露出毒蛇一樣危險的表情：“我看王掌櫃的還是老老實實招了吧，再把你們秦家的餘黨供出來，我也好留你們一條全屍。”
    “公子您饒了我吧！我可是正經的生意人啊！”王順看起來都快哭了，但又害怕男人一衝動就讓自己見紅，滿臉欲哭無淚。
    “看來你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秦墨塵佯裝暴怒，作勢砍了下去。
    “鏘”的一聲，劍被王掌櫃用手擋住。仔細看便會發現，他手上戴了副手套，而且手套很是輕薄，幾不可見。
    “公子何必咄咄逼人？若是你放過我還不至於到撕破臉地步，既然你找死，那我隻能送你一程了！”王順也不再裝傻，扯過秦墨塵的劍就用另一隻手向他胸前襲去。
    輕巧的閃過淩厲的攻勢，將手中劍一轉擺脫夾持，用劍鞘擋住王順的另一隻手。
    “看來王掌櫃是承認了？”秦墨塵冷笑。
    “是又如何？”被秦墨塵態度激怒的王順招式愈發淩厲，“你們這幫狗東西還想要怎麼樣？秦家到現在都沒有幸存下來的人找門來，怕是已經全軍覆沒了，真沒想到還能把你這種東西招來！”
    看到王順拚命的樣子，秦墨塵很感動，也很佩服，手中的劍也不自覺的慢了下來，還差點被王順打傷。
    突然感到王順將要下狠手，打算拚個魚死網破，秦墨塵連忙喊道：“王叔快住手！我是秦家的人！”
    王順聽到秦墨塵的話頓時呆住了，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你說什麼？”
    看到王順停手，秦墨塵收起手中的劍對著王順鞠躬：“對不起，剛才我是在測試您對秦家是否忠誠。畢竟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眾人都認為秦家已經全滅了，我無法確定當初秦家分散出去的人還有多少願意為秦家效力，隻能出此下策。”
    王順沒反應過來，任秦墨塵彎著腰繼續說道：“我的名字是秦墨塵，家父秦雲。”
    呆了好一會兒，王順才趕緊把秦墨塵扶起來，有些顫抖的問：“孩子，你，你叫秦墨塵是麼？”
    “是的。”秦墨塵定定的看著對方答道，並把脖子上掛著的玉佩拿了下來遞給王順說：“這是父親留給我的東西，應該能證明我的身份。”
    得到肯定回複的王順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隻是反反複複的撫摸著接過來的玉佩，眼裏閃著淚花。
    等王順終於平複了下來，將玉佩遞還給秦墨塵感歎道：“少主，你可讓我好等啊！”
    “王叔，謝謝你們一直沒放棄秦家，真的，謝謝！”
    秦墨塵明白，真正對秦家忠誠的人一定會在這麼多年裏飽受煎熬。
    懷抱著秦家還有人幸存的念想過了這麼多年，王順都快絕望了。
    之前很多人都想放棄再守著這個遙遙無期的承諾，可一想到放棄之後一定會受到良心的譴責，那會更加難受，也就咬著牙堅持了下來。
    王順看著眼前的少年，心裏感慨萬分，想要說的話很多，可到了嘴邊又都咽下去了，隻是說了句：“活下來就好，活下來就好啊！”
    隨後他又馬上拉著秦墨塵進了書房，想要好好談談當年發生的一切。
    直到夜幕降臨，秦墨塵才將當年的事跟王順說了個大概。
    考慮到秦墨塵這幾天一直在趕路，王順備了些精致的菜為他接風洗塵，還為他打理了上好的房間囑咐他好好休息，至於以後複仇的計劃來日方長。
    躺在床上，秦墨塵回想王順麵對自己時的反應，一股暖流湧上心頭：“還是有人一直在默默守著秦家的，他們一定會幫我完成計劃的！”
    王順讓他想起了以前村子裏的人，那些願意跟隨父親的叔叔伯伯們，他們也是這樣一直守著秦家的……
    直到抵擋不住身體倦意席卷而來，秦墨塵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夢裏，溫暖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