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知音少,弦斷有誰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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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山崖落至穀底,發現山中溪水豐沛,早已在穀底彙聚成河,並沿著山間縫隙奔流而出,正是護城河水的源頭。你在破月山上殺害肖將軍後,隻需將屍體丟下深穀,便可使其跟隨水流漂至護城河中。”
追命繼續道:“你殺了秦中荇,殺了肖研,卻還不罷休,但你一時間竟無法找到早已隱姓埋名的花非花,於是你利用我們替你找到線索。那天晚上在府衙外偷聽的人,恐怕也是你吧。”
薛無愁無言以對,隻是表情麻木的聽他敘說。
“可你不知,我們也將計就計,反而利用了你。”
一直在旁未開口的鐵手忽然道:“說實話,追命,你對我說那八個字的時候,我還真的沒有想到這點,更沒有料到牆外的人就是他。”
“我那時僅僅覺得,牆外之人很有可能是凶手。”追命笑道,“但也絕沒有猜到是他薛無愁。所以我提出向東西故意向我們提供線索,是個可疑的人物,這樣凶手自然知道,向東西就是他要找的最後一人——花非花,若不是關乎自己生死,哪有酒肆小二會如此在乎七步決殺命案呢?”
“原來……你是把我當誘餌了?!!”向東西驚道。
追命冷笑道:“我們不過是相互利用,你不也想在仇家找到你之前,依靠官府的力量捉住真凶麼?”
向東西啞然,他不得不歎服。
追命卻轉向薛無愁:“然而說到底,還是你攻於心計。我原本以為你會對向東西下手,因而日夜在四方樓上暗中監視,伺機捉拿凶手,誰知你竟看穿此事,來個順水推舟,約了向東西在半山亭相見。然後再引誘我前往破月山與向東西相遇,使我二人誤認為對方便是真凶,待兩敗俱傷時你就可趁機將我們除去了,是也不是?”
“原來你早已知悉真相。”薛無愁仰天長歎,“不錯,我就是商裏。我雖犯下七步決殺之案,卻不過是為九年前慘死的家人報仇,那五十七條人命,他們萬死也無法償還!”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執著於仇恨呢?將為惡之人交與國法處置,不是更加妥當麼?”鐵手上前一步。
“鐵二爺……”薛無愁冷冷道,“你們四大名捕,威震四海,名滿天下,在光明處行事自然光明磊落,可我們這樣的小人物背負著血海深仇,卻被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權貴們肆意打壓,即使有著驚天的冤案,也難以等到昭雪的一天。國法?國法算什麼?我薛無愁不信任,我不服!現如今國有佞臣、無法可依,在這樣的世道下,薛無愁寧願親手懲奸除惡,替天行道!”
長久未開口的李壞心中陡然一動,他向來不齒朝中弄臣為患,結黨營私,貪贓枉法之事,隻慣於憑手中寒刃掃盡天下不平。當下聽了薛無愁的話,十分中倒有七分的讚成,而剩下的三分也是莫名湧起的惋惜與同情。若這薛無愁不是凶手,自己與他或可作個誌趣相投的好友,日後一同行走江湖,是何等的逍遙自在,再不必理會這官府中俗世間的煩惱。
可立時又想,說到笑傲江湖暢遊天下的同路人,自己心中最適合的人選自然是追命了。
這樣想著,便不由的朝追命那邊看,竟有些癡了。
可巧,追命也不知為何轉眼看他,兩人四目相對,眼神相接,忽而就生出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感覺,連忙各自回過頭去閃避。
隻見鐵手搖搖頭無奈歎息:“世道不明,仍有天道,不可如你這般憑個人的意誌來懲戒。我們師兄弟四人這麼多年雖棲身廟堂,但與朝中奸黨的對抗絕對要多過追捕那些被迫犯案的江湖英雄,即使明知路途險阻前程未卜,我們卻仍相信世上公道自在人心。就算被人誤解為朝廷鷹犬官府走狗,我們也仍守護一星一點的光明。”